好,路上小心。柏云轩声音都低了,心里难受,憋得慌。
男寝的宿舍门口依旧坐着位拿蒲扇吃西瓜的阿姨,抬头和他对了一眼,柏云轩一笑,甜吗?
食堂旁边便利店新进的,去看看,挺甜的。阿姨看着他笑。
柏云轩点头上了楼,走廊里还算安静,偶尔走出来一个穿着拖鞋短裤打哈欠的男生。推开三楼的那件宿舍大门,一股空调凉风迎面吹了出来。
哎呦,回来了!杨威翘腿坐在桌边,看着柏云轩也是开心,站起来接过他背上的包。
猫咪确实也是肥了,也不知道杨威怎么喂的。
脱单了没啊!杨威张口就飞刀子,问的柏云轩心口一痛。
他可怜巴巴低头蔫茄子似的说,没有。
那....你们进展怎么样了?有什么变化?杨威就跟那两年没见儿子的老父亲似的,逮着人就问恋爱问题。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柏云轩自己也犯迷糊。
杨威追问也问不出结果,在气氛逐渐缓和的时候又给了柏云轩一拳重击,明天新闻理论考试。
什么??柏云轩连大喊大叫的力气都没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比窗台外面那根被太阳晒蔫的草还凄惨。
虽说考试是这小子的强项,但也禁不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复习。杨威就是拖延症晚期,柏云轩复习完了二分之一,那小子还盘腿坐椅子上打游戏。
柏云轩额前的头发被他抚了上去,显得有点杂乱,他还在抓着头发琢磨理论的时候,手机嘟的响了一声。
喂,江哥。柏云轩有点惊讶。
我有话给你说。江一柯补了一句,在宿舍门口等我。
啊?柏云轩猛地抬头,张大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杨威被他椅子的摩擦声吓得转头,你干嘛去啊?大门哐的一声,柏云轩没影了。
天已经黑了,他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从白天学到黑夜,学到忘记天明和日落。柏云轩脚上就穿了白球鞋和一套舒服的宽松上衣短袖,额前的头发还炸着毛。
院子里没灯,他拿着手机慢慢朝门外走去,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那道熟悉的影子,估计还在路上。
指尖转着手机,面向树,站在院落门口的榆树底下吹风。周边寂静无声,身后却突然传出了脚步声。
柏云轩心中一喜,笑着转过身子,却直对上一个陌生中年女人。
小,小轩?女人看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快速跨步靠近,嘴里不确定的小声喃喃,小轩是你吗?
柏云轩茫然的睁大双眼,你,你是哪位?
我是你姨妈呀。女人笑着面向他,你妈妈的妹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呐。
姨妈?柏云轩大脑一片空白,盯着远处黑暗下的垃圾桶,回忆了半天,我,我不记得了。
他记得才是闹了鬼,五年级不到就进了福利院,长这么大未曾见过除柏沉松以外的一个亲人。
小孩受了太大的刺激总是回引发一些反常的行为,柏云轩是回避,他主动忘记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深深埋进了心底,乃至于十几年了柏云轩都没有张口提过父母。
回忆太过痛苦,他没指望自己坚强,什么正视以往的痛苦伤疤,他不愿意,也没那样做。只是任由时间让烂了伤了的血肉自己慢慢愈合。
当柏云轩听到妈妈的时候,步子朝后退了。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女人又往前了一步,笑着,我也姓钟,和你妈妈一样,我叫钟粒,你那时候被你妈妈抱着来我家坐客,打碎了客厅的烟灰缸,吓得直哭。
我也是好几年没见过你了,还有你哥哥。钟粒伸手攥住了柏云轩的手腕,姨妈还久没见你们了,都长这么大了。
我.....柏云轩想说,都八年了。
凭空出来一个姨妈。
我给我哥打个电话。柏云轩低头慌张掏手机,刚拿出来,手又被人捏住了。
我和你哥说过了,他知道,大晚上的别打了。钟粒按住了他的手,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原来小小一个,现在长这么大,你哥也快毕业了吧,该工作了吧?
嗯....柏云轩总是心慌,一直在向后退,直到后背靠在了树根上。
你们也就我这一个亲戚,你妈妈去世了。钟粒看着他,笑了下,也就我这一个亲人了。
柏云轩脑子乱的厉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钟粒下一秒说出了让他心脏暂停的话,你妈妈那时候生病你还记得吗?
柏云轩一口气吸上去的时候抖得厉害,手底下死死攥着裤子。钟粒一句话就把他心里面那点疤揭开了,都在渗血,一股一股的朝外涌。
他记得,他怎么不记得,花了几年的时间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碰。
那时候我知道你们兄弟两个都过的苦,毕竟你妈妈的那个病.....钟粒说一半抬头看着柏云轩,低头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女人盘着发,面容精致,腿上坐着个一岁多的小孩,手里拿着根巧克力饼干,吃的嘴边长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