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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幕天席地一张巨影陡现,滕玄竖目射出精光,尾尖一扫,将徐慈连带手中之物拍出一射之远。
檀弓拾起一张黄绢,蹙眉道:“天坼之帛。”
滕玄用蛇尾将徐慈卷着举在空中,王含贞见到巨蟒,早就晕倒在地上。
“我天家至宝,你何处得来?” 滕玄问道。
天坼之帛,又名裂天锦。金石镂盘的上面缠绕了三根素缣,每断一根,同一重天中,上天入海,心想即至。怪道徐慈能闯进无忧寂默,还与太初衍日石的现世脱不开干系。
檀弓见这块裂天锦上已绷断了两根,徐慈刚才是想再断一根,便可遁逃了。
檀弓因问:“重水隆钟,亦非尔物。”
滕玄道:“道修,方才见你手脚无措,重水隆钟并不听信于你,你得来是何非常手段?还有何盗来之物,务必速速交来,待我查实,必不留情。”
这大钟原来是酆都地狱的一件刑具,怎么会落入凡人之手?白刃及颈,徐慈脸涨得筋都暴出来,也不愿吐露半个字。
滕玄因见此处有许多外人,便将“吾主”二字省去了,问曰: “伏乞圣裁。”
滕玄曾侍太微座下千年,此时心领神会,从檀弓左手圣骨接过搜魂令,在体内圆融贯通一圈,使其金光愈炽,就要朝徐慈眉心递去……
“避。”檀弓忽然下令。
滕玄飞空急移,却见那道自左慈眉心射出一道黑煞气直衝云霄。再一见时,哪里还有徐慈的影子?
洞中已落滚滚沙石,檀弓将袍袖一挥,琴稿旧诗尽数焚去,醇酒倾倒,玉箫成灰,无忧寂默四字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滕玄蛇尾一摆,因向檀弓传音道:“吾主潜姓隐名,凡人不识高明。吾上奉天尊之诏,保驾圣明,死不旋踵。”言罢,乘云冉冉而去。
午夜时分。
无须脸皮紫胀,浑身是汗,滑溜溜如从水中打捞起一般,好像在梦中哭泣。
卫璇拍着他的背安抚着,无须却哭得愈烈。他一摸无须的肩膀,好像里面的骨骼已尽溶之,只剩一具空空皮囊。
檀弓说了一句:“肉躯凡身,不可不思眠食。”
卫璇对烛说道:“我怎么吃得下。”
檀弓因说:“无须乃离火之精,无生无灭,不以时空轮回为本,无始无终,尔不必自惊自怪。”
卫璇陷入沉沉哀思,檀弓后来说什么,他都像失聪,皆不应答,良久才说:“你的意思是他总归能好的?可他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这样疼个几十年?”
彼时秋气深重,窗外四无人声,声在树间,屋内一灯如豆。无须轻轻地梦呓,所说之话他不见得听得清。
卫璇目映烛光,如同摇曳荡漾的琥珀美酒一般。卫璇看着无须青白的小脸,不由悲从中来,心中灼痛,好像是为了无须,似乎又不全为他,眼底铺满哀凉。
一滴红泪从烛台上滚落,檀弓的声音像是一绺轻烟,一澹柳色那样:“莫念往事,万皆可释。”
“不用管我,我静一会。”卫璇默然了一会,“别劝了,你要烦了。”
“必无此嫌。”檀弓道,“何尝见明镜疲于屡照,清流惮于惠风。”
正在这时,却听见有人笃笃笃,托托托地敲门,是王含贞悄悄摸摸地贴墙来了。
檀弓少言寡语,卫璇现下愁颜相依,半分说话兴致都没有,屋内静得出奇,王含贞却蹑手蹑脚地说:“嘘……”
卫璇因道:“何事。”
王含贞如同一个老先生一样,把斜挎的一个圆圆的小药包轻轻放在桌上:“嘘,道友,水瑛峰的人遍山在找你呢!说师太和宗主打架,负了伤,好些日子才好,要把你留在这里住许久,非要见到师太再走不迟呢!”
卫璇说道:“岂有此理。水瑛峰若再问起,叫他慕容首座过来找我。”
王含贞听了,暗叫好痛快。他探头一看无须,秀眉蹙起,面露怜色:“这个小弟弟……大夫怎样说?”
他将一个裹了几千层布的小包拆开,里头只有一团似膏似胶的方墨。
卫璇诧然:“凤麟胶?”
“北凤麟洲,在西海之中央,地方一千五百里。洲四面有弱水绕之,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洲上多凤麟,数万各为群。又有山川池泽及神药百种。亦多仙家。煮凤喙及麟角,合煎作胶,名之为续弦胶,或名连金泥。此胶能续弓弩已断之弦,刀剑断折之金,更以胶连续之,使力士掣之,他处乃断,所续之际终无断也。”——《赤明和阳广舆志》
如今凤凰麒麟自然不见,而这凤麟胶的名声却还犹在,此物位于琴剑仙宝榜上第五,有活死人之奇功,无怪乎有市无价,所有者断不愿售卖,就是南华卫氏宝居之中,也未存一两。即便卫璇已以惊世之价求之,一刻焉能得至。正愁的时候,王含贞却一下拿过来十两……
王含贞看卫璇不说话,自己反倒虚了:“怎么了…表台,这个胶大概是真的吧?能派上用场么?”
卫璇将
', ' ')('凤麟胶捻开一片,抹匀轻嗅,俄顷开霁:“千真万确!千恩万谢!”
王含贞开心笑地像个孩子,忙不迭就要把无须抹成一个小泥人。
檀弓站起了身,揖礼:“多谢。”
王含贞手头一颤,但他满手灰黑,又不好去扶,又不好兀自坐了受他礼,低头忙说:“这种小事!不谢不谢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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