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来了车子,接回宋木临,顺带把同住景汇花苑的尹小月也捎走。
赫凯叫了车,送云桉回南街。到南街口,又要下车,走进昏暗漫长的骑楼廊下,终于回到青浪。黄铜门一开一合,风铃的声音淹没在狂风暴雨中。
他的膝盖忌过量运动,更不能湿气入体。赫凯送完云桉回家,又一个人,慢慢走进骑楼廊下,雨水仿佛能精准找到他的膝盖,一点点渗进去。在九转十八弯后,他终于出了南街口。
在暴雨中的车站截了辆的士,回到壹号公馆。
金碧辉煌的电梯叮一声开门,背包被人甩下,打碎了摆在玄关的陶瓷,碎裂声像刀片。
鞋墙长廊上幽蓝的感应灯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盏、一盏亮起,最末靠近大平层的那盏灯许久以后才亮起。
空荡的大平层隔绝了窗外雷暴声,只有沉重的喘息和一下重一下轻的脚步声。
趴在电脑上睡觉的猫王被抱起,关回了角落里的猫笼。
赫凯一瘸一瘸,最后倒在柔软的白地毯上。他已经浑身是汗,喘着粗气,心跳急促视线模糊。他咬着牙强打起精神,颤巍巍拿出手机,刚要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那地毯却像是突然化作一片沼泽,瞬间把他拉到深渊,眼前一黑。
窗外雨水像要淹没城市,无声雷电打下,把黑暗的天空撕开口子,可怖的回忆从五岁那年来。
“哧——”
刺耳的轮胎抓低声又响起,膝盖再一次被反方向折断。
“小朋友,小朋友。”
“看镜头小朋友,小朋友。”
“小朋友,妈妈是不是经常和爸爸吵架。 ”
“小朋友,你家里是不是真的不要你。”
**
翌日中午,天空依旧不见阳光。乌云密布,阴雨霏霏。
“小朋友,午饭还是要好好吃的哦”,云桉哄着窝在沙发角落里的林浩然。
小正太昨天收到远在大洋彼岸的妈咪的电话,通知下周接他回家。于是已经喜欢上南街和青浪的林浩然小朋友正绝食抗议。
“哼!不吃!”小正太快气炸了。
云桉哭笑不得,伸手上前。
身体各处肌肉酸痛传来,云桉酸爽得脸上五官立马拧一块,疼疼疼!
天哪,谁能想到爬个山的后劲这么大,她身体到现在还像散架似的。
“好了好了”,云桉一面倒吸气,一面说:“你不吃饱怎么抗议呢对吧,快点来吃饭好不好吧。”
“啊......高天齐原来被告了啊”,这时一声扼腕叹息。
餐桌那,kiki摊着份娱乐报纸,也不好好吃饭。
“我还想听他说赫家大少赫寰啸的事呢,真可惜”,kiki没了趣地道。
“高天齐被告了?”云桉好奇问。
“对啊”,kiki看着报纸,“不过也意料之中,谁受得了外人一直爆自己家丑,听说还是那个赫寰鸣的律师团队亲自下场,就问你怕不怕!”kiki从报纸间抬头,意味深长地耸着眉,望向云桉。
云桉一头雾水,“为什么会怕?那人的律师团队特别厉害吗?”云桉出去玩两天,完全没看新闻。
“拜托!那可是赫仕法务部的生力军啊,传说一封律师信就能让一个公司倾家荡产,而且从不败诉”,kiki绘声绘色,“就连自家人都能打赢哦。”
“自家人?”云桉一开始没听懂,迎着kiki神秘莫测的视线,恍然大悟,“遗产案结果已经出来了?”
“对!终审判决已经出”,kiki清了清嗓子,对着报纸念起来:“......赫寰鸣胜诉,法院裁定赫寰啸伪造已故赫仕集团主席赫照煊遗嘱和使用虚假文书两项罪名成立。”
“除非弟弟撤诉,否则哥哥要坐牢喽。”
“天啊”,云桉惊讶于豪门的兄弟阋墙,“原来哥哥的遗嘱是假的啊?”还能这样玩!
“对啊,不过听说哥哥不满结果,还要再上诉到特区终审法院,但我看也是差不多结果”,kiki已经合上报纸,“我看赫寰鸣的集团主席没跑了。”
“听说那个赫寰鸣的胜诉结果一出来,赫仕集团的股票马上暴涨,连着带动恒指都长了0.9个点!”
云桉舌挢不下。
“什么叫豪门掌舵人啊,这排面!”kiki赞叹,“就是可惜高天齐被告了,不然还真想继续听他们赫家的事,不说赫寰啸,说说那个在国外长大的私生子也好啊。”
kiki一说,云桉突然想起赫凯。
想到自己还曾经脑洞大开地怀疑过赫凯就是那个私生子,不免对自己好笑。那个父亲强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上课坐她旁边睡觉的平凡人。
都只有一个堂哥,都姓赫,同为港城有钱人只能说是巧合罢了。
不说出过车祸,光是国外长大就已经排除可能性了。
云桉自嘲笑笑,果然人不能脑洞太大。
而说起赫凯,说来从昨天凌晨分别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说过话呢!
云桉立马拿出手机,点开赫凯的聊天框,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kiki也收起报纸。
林姨留下的这一桌子菜终于有人动筷。
“小浩然,你再不来鸡翅就要被吃完了哦——”kiki老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