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燚立在窗边看谢怀碧和项昊天并肩离开,有说有笑的样子,她一次头也没有回。
即使知道对于谢怀碧来说,这是必要的,诡谲的黑水还是在他的胸腔里排山倒海。光是想想她越走越远,就已经够让他五内俱焚,更不要提另一个世界。
就算楚燚知道自己和谢怀碧之间的关系里,他虽然看起来掌控一切,但实际上真正握有决定权的人不是他,而是谢怀碧。
眼下谢怀碧脑子里想的都是好好走剧情,因为她唯一的执念就是按部就班地打开通道,不想冒一点点的风险,只愿意走最稳妥、已经确认过可行的道路。
但那也只是没放下执念的谢怀碧。
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一天,或者甚至更早,谢怀碧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或许是用她自己的身体,又或许是用别人的身体,只要不被剧情所束缚,谢怀碧想做什么都可以,她甚至可以选择在一具凡人的身体里花费区区几十载后就死去。
楚燚绝不接受这一切。他给谢怀碧种下灵魂契约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无论谢怀碧怎么死、死多少次,也绝不会离开他的掌控范围。
她的词典里已经不存在死亡这个词了。
*
在谢怀碧再度对楚燚自爆身份之后,楚燚终于乖乖地参加了药比,也不再满药会搜寻叫银霜紫燕的东西了,这让楚五长老和谢怀碧同时松了一口气。
药比是项盛事,作为六公主的段聆韵就算不能实际参加,也是尊贵的vip席上的一员,没有修为的她坐在一群修为深厚的药师大佬中间,显得尤为弱不禁风温柔可人。
楚燚站在参赛者中间,神识就没从谢怀碧身上离开过。
第一场比试即将开始,但项昊天仍然在和谢怀碧小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但楚燚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这场我胜了的话,”项昊天眉眼含笑,“聆韵,你能听我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楚燚盯着谢怀碧。
尽管察觉到楚燚的视线几乎要变成实质戳在自己脸上,忠于剧情的谢怀碧还是天真无邪地仰着脸蛋点点头,“现在不能说吗?”
“我想成为胜利者之后再告诉你。”项昊天刮了一下谢怀碧的鼻子,宠溺道,“所以再等我一会儿,好吗?”
楚燚眯眼:还动手动脚起来了?
谢怀碧懵懵懂懂地点头,“好。”
“乖,等比赛结束我就回来。”项昊天摸摸谢怀碧的头发,举步回到了参赛者队伍的最前端。
围观了全程的楚燚:呵。
别说他本来就该是场场第一,势如破竹地杀到最后;就算不是,他也绝不会让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梦想成真。
第一?省省。
谢怀碧也是,尽管角色扮演,也太没有戒心了。
楚燚正在心中编排一会儿怎么让项昊天大丢脸面并且把告白稿子撕碎咽进肚子里去,谢怀碧的视线下一刻就往他这里转过来了。
楚燚:“……”他居然不由自主有点心虚地把视线给转开了。
谢怀碧一眼就知道楚燚肯定又在打什么别的算盘,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但药师协会的副会长已经使用传声法诀开始宣讲,谢怀碧也只能把自己心里想的东西给按了下去。
药会,楚燚是不赢不行的,因为获胜之后,他才会有资格去见百花谷的人,遇上一个百花谷的姑娘,从那个姑娘的口中得知自己身体中隐藏着的秘密,得到她的帮助,才能在下一个剧情之中活下去。
而这个百花谷的姑娘,因为将本命灵植送给楚燚,后来遭受了巨大的苦难,成为了楚燚相当一段时间牵肠挂肚想要救的人。
一连串的剧情很长,线索首尾相连,缺一环都不行。
至于倍儿健康的楚燚要怎么被看出身体中隐藏的秘密,这个到时候再说。
不过要防止楚燚作妖,还是很简单的,从激进剧情派进化成稳健剧情派的谢怀碧自有方法治他。
药比第一场的内容较为简单,每位参赛者的面前放着整整一百种药草,参赛药师们需要将它们分别辨认出来并且记录,由辨认正确的药草数目多少来决定名次。
其中当然混杂了特别容易辨认的药草和偏门到谁都认不出来的药草。
楚燚来参加这种比赛根本是降维打击,他不紧不慢地展开用来书写药草名的纸,视线从百味药草上一扫而过,就没有他认不出来的。
可正当他要气定神闲地写下第一笔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往谢怀碧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楚燚就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捏碎了。
谢怀碧一丝注意力也没分给他,而是双手托腮笑得一脸傻白甜望着项昊天的方向,明明正在比赛的项昊天也抬头回了她一个温暖自信的笑容。
楚燚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他握着笔飞快地在纸上游走龙蛇起来,根本没像其他药师一样认真谨慎地将药草一颗颗捡起来又闻又舔的,而是看一眼就一口气写上十来个名字,而后再看一眼。
一炷香的功夫还没有到,楚燚黑着脸把笔往笔架上一拍站了起来。
“楚燚。”楚五长老一直注意着楚燚的异常行为,见到他起身立刻喝止,“比试之中,不得无故喧哗。”
楚燚淡定,“我写完了。”
台下顿时一片嘈杂之声,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起这个叫楚燚的年轻人究竟是张狂还是疯了的问题。
“真的假的?第一场比试才开始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写完了?”
“可别是随手乱写的……”
“一定是答不出来的人瞎写的!你们看苍燕的大皇子才写了半张纸呢,他可是药师协会承认过的天才药师,这个叫楚燚的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写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