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县城边上的山里,家中六个姐姐,在他成年后共同出资包办婚姻,后来双亲去世,没一个亲姐愿意赏他好脸色做扶弟魔。邬牧生带着大肚子的桂芳投奔二叔,三个半人挤在大院的十五平米出租屋内,没有独立卫浴,妻子想沐浴只能去河边偷偷解决。几个月后邬北呱呱落地,打小被一个院子里的同龄小孩看不起,说你妈妈跟两个男人睡觉,真不要脸。乃至他后面的战斗力也是大院生活那段时候被揍出来的。一家人的人生堪称大起大落,可惜桂芳没有活到今天享受成果。
邬牧生表情森然,起身指着邬北鼻子:“你听好了,林家现在被我骗得没几个臭钱,但家里是百年声望,娶了林靖书闺女,以后给老子我长面!”
邬北垂首,长长的叹息从喉咙里发出,荒唐道:“原来你真能干出这种事。”
折身就要上去找林觅坦白一切。
邬牧生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依旧保存几分事理心。
他高举起烟灰缸砸去,怒吼:“不要自以为是地过来揣度我的想法!”
邬北不躲不避,额角皮肤被玻璃边缘刺破,鲜血顺着伤口涌出,顺着脸廓滑落,白与红的对比,刺目而妖冶。
适时林觅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看见现场画面微微怔愣。
阿姨后脚也赶了下来。
邬北掀眼望向邬牧生,父亲的眼神光已然恢复常态,以手掩眉,胸膛快速起伏。
他之后不再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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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约等于白来。
探监结束,邬北站在铁网密集的高墙之外,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一点猩红明灭。
他吐着烟圈,黑眸里涌动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发觉烟雾正好往女人的位置飘,他不动声色走到另一端,却被她出声截停。
“烦,给我也抽一口。”
男人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青白色里,有些失真。
林觅没有听见回复,只瞧他轻微摇头,态度却是不容置喙拒绝了她的要求。
邬北拉长颈线,望着灰蒙蒙的天际。
他说:“如果你在烦的时候抽烟,以后每一次烦,你就发现尼古丁有镇定麻痹的效果,再也离不开这根东西。”
林觅还没想好怎么说。
又听他道:“剧组的合作也结束了,探监也完了,林觅,我在你这还有别的价值吗?”
林觅撩眼看他,有些莫名,但也照实作答:“不确定,幕后的人没被抓完,我也不知道下一步你能不能帮到我。”
“那就太好了。”男人轻笑一声。
林觅不明其意:“为什么这样说?”
“至少你不确定我的价值,”他说着中间顿了下,“我就还能跟你维持一阵……关系。”
“炮友?”
邬北没作声,但他们现在确为这类。
刚要低头朝她说返程,他留意到女人裤腿露出一截瓷白,不由盯着上面导致画面破坏性的红色水泡怔神。
直至听见女人说:“先送我去医院敷点药吧,还是监狱的警卫员实在,说要开水就真给一百度,接过来水面都在滚。”
邬北回过神来:“监狱里面有药房。”
林觅说:“那正好,我问问外人能不能进,这边能早点处理回去也不至于留疤。”
刚转身要迈步,小腿就被一股温柔的力道扶回到原位,止住她动作。
林觅低眼,胸腔缓慢起伏一下。
男人一只膝盖落地半蹲,伸手折起她那只烫伤脚的裤腿。他手没挨她皮肤,就隔着薄薄的布料,轻微往上多卷了几道。
“看裤腿要落下来了,怕你疼。”他抽身站起,语气沉稳解释,不带一丝轻浮与冒昧。
随后用那只动作耐心的手,重重敲了敲大门,等里面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林觅怔怔看着他。
监狱药房不对外开,工作人员拿笔写了一串地址,是省监狱附近的药店。
邬北接过纸条,开车载着林觅往那处开。
车辆驶上雪山,半小时后,停在一所装修古典的小医馆前。屋檐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几乎与雪地化作一色。
打开车门,林觅看着底下的雪层,试探着用没烫伤那只脚点地,新雪嘎吱脆响,脚踝深陷其中。
邬北收回眼,下车背上林觅,接着往药店走过去。
山里风大,在雪山于雪山之间,林觅伏在男人肩头往后看,可以清晰看到林间的蜿蜒。公路将雪山沿着山腰线剪开,黑色的车辆深入雪境,后面的雪地里只留了一个人的脚印。
收银区设置在入口的位置,邬北将林觅放下,问店员:“老板,有应急用的烫伤膏吗?”
店员扫了眼小姑娘的小腿:“有,我找来你们现在敷,那药见效快,明天就不起泡了。”
他从后面的透明柜里拿出一只膏管药,说:“三十四块六,收你们三十四。”
邬北刚拿出手机,他怨声制止:“我们这wifi坏了,山里也没有信号,给现金吧。”
林觅抿唇:“我们手上没有现的,用首饰抵押可以吗?”
“不行,我不懂行,万一收了假的老板又怪我,”店员摆手,一边小声嘀咕,“他有空去西北的剧组看女明星泡妞,没时间找人修网,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