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北在她往下走了几层阶梯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和裴斯宇谈了?”
林觅微顿:“嗯。”
没再听见男人的回应。
他没有问她什么时候谈的,谈了多久,到哪一步了,为什么分了,似乎并不好奇之中的过程。
还问她做个屁。
保安人数不足以抵抗现场混乱,有人报警来了几辆红.蓝.灯呜呜哇哇的警车来协调才勉强告一段落,光蓄意挑事和试图酒驾的就带走了三车人,堕犬公社的名气加持,这场闹剧百分百上明早的泞京社会新闻头条。
林觅预想到今晚开不了车,和两个老朋友一起走到人烟稍微稀少的公路才打到车。
时柠在泞京买了房,司机先把她送到小区;杨柚可赶明天一早的飞机,林觅家离泞京机场近,索性到她家凑合一晚。
杨柚可洗漱完倒在客厅沙发上,脑子闹嗡嗡的。
林觅倒了杯开水和醒酒药给她:“吃点。”
“谢了。”
那药片一颗挺大,杨柚可喝完了一整杯水才顺下去,身上穿着林觅的睡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几个人的局里属杨柚可话最少,她只有在vlog里或是单独面对面才有点活泼样。
杨柚可出身不算富裕,却很有抓住自媒体风口赚钱的能力,进社会后勤俭加理财,几年下来在新一线家乡市中心全款买了套两百多平的大房子。
服表系很多人聊起她都一阵唏嘘,没想到班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女孩最会闷声发大财。
杨柚可头枕在双臂上:“疫情过去自媒体也不好做,我晚上睡不好只能听b站或者油管的asmr睡觉。”
林觅点头。
又听杨柚可说:“我最近还发现一个招,每晚睡得可香可好,可惜那个up主说要断更几个月,她又不靠盈利做账号,我好怕她跑路啊。”
林觅刚打出的哈欠硬生生吞了回去,胸腔起伏咳嗽不止。
当然凭这些信息缩小的圈不能代表说就是她。
杨柚可见状给她倒了一瓶水:“还ok吗?”
林觅还在呛:“没事……咳咳……”
然而她的侥幸心理在杨柚可下一句话出来后彻底湮灭。
“如果你有睡眠问题也可以听她的直播睡觉,up主页也有录屏,”杨柚可回忆两秒,“叫离谱妹妹,而且每晚直播间可热闹了。”
一种被熟人窥探的羞耻感自下而上升起,林觅用手背冰了冰发烫的脸颊。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嗓子火辣辣的,低眸嗯了声。
杨柚可兴冲冲说:“你是不知道,上次离谱妹妹晚上直播忒抓马,有个土豪给她刷到礼物限额那个量让她讲身边的段子,离谱妹妹不乐意直接退播了,现在直播间榜一还是那个土豪的初始号。”
林觅抱住双膝,随意仰靠在沙发上:“可能不想暴露三次元的事情吧。”
杨柚可赞同:“我也觉得,离谱妹妹ip我看了也在泞京,如果她消息通可以讲一些本市偏门的段子,总有知道的人,这样观众也猜不到她是谁。”
林觅若有所思:“是这个理。”
“对了,”女人的脑思路一贯跳跃,上一秒还兴奋说直播间里的趣事,下一秒回到现实生活,“你什么时候去西北工作?”
林觅说:“和你一样,明早的飞机。”
“正好有人陪我早起,”杨柚可顿两秒,“许听晚上次在群里说漏嘴那事,我年轻不懂事那会儿迷过的那位死去的男神也要去西北啊?”
“你直接说邬北就好,不用叠这么多关键词。”
“……好。”
林觅打了个哈欠:“他投资了电视剧肯定要去的,不过我是后期部分,和他交接的机会不多,问题不大。”
杨柚可说那还行,免得你总是想起当年那些事又膈应。
林觅没吭声,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天空,镶着几颗残星,将平庸的街道掩尽。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争取,唯独那段感情不行,它被世俗的一些边界框柱了,一如天上光亮透不出云层的星河,再努力都是徒劳。
杨柚可也看着窗外:“有人说,是邬北私下搜集证据联名检举的邬牧生,大义灭亲。”
林觅:“就算这样,邬北还是邬牧生的亲生儿子。他当初瞒了我那么久,到最后关头大义灭亲就不虚伪吗?”
“嗯,谁都不能接受被另一半蒙在鼓里两年,何况你从未怀疑过他。”
所以连遗憾也不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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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觅前往登机口时,一轮红日从地平线悄然溜出。
viki是掐着点过来的,商务座的乘客都已经落座五分钟,短头发的假小子才气喘吁吁把小行李箱举到头顶,屁股落到靠外的双人座位。
闭眼假寐的林觅掀开眼帘,揶揄:“我以为要独自赴西北行了。”
viki连忙摆手:“怎么会,我绝对不会让林姐孤身一人去,万一又被上次欺负你那秦姝盯上了没人帮衬就完蛋了。”
林觅笑:“你这睡过头的借口冠冕堂皇的,要不是嘴角有牙膏渍,我一点破绽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