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燃尴尬笑了下:“来,北哥,不对现在得叫邬总了,我敬你一杯。”
他接地气开了瓶啤的就要往前碰杯,眼尖瞥到——
邬北身前的高脚杯里,啤酒盖顺着香槟水波起伏,像开瓶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落进去的。
难道是刚才看见林觅和koo……
江子燃茅塞顿开。
邬北拿了瓶新开的啤酒瓶碰了碰他的瓶身,半空中清脆咣当一声。
他低眸望黑洞洞的瓶口,从里面溅出几滴澄澈的液体,散了一地瓦解的灵魂。
邬北一次性吹瓶完,江子燃自然不能只意思两口,仰头啤酒顺着咽喉咕隆隆下肚。
江子燃速度不及邬北快,擦干嘴角一点晶莹,就见那人闭着右眼,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正在交叠锁定前边方向。
江子燃和邬北能玩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大一那会儿,两人刚好都报了泞大的弓箭社团。
邬北视力准度堪比飞行员,平时训练对着靶子一射一个准红,选课时社长极力推荐他报射箭,可惜最后关头输在手速上,只抢到了高尔夫球。
所以他对这个动作印象深刻:邬北每次射击前都会做。
江子燃眼睁睁看着啤酒瓶从一端越到另一端,极短的时间在眼前却仿若变成了慢动作般。
恰在此时,另一端也飞来一个黑桃a的酒瓶子。
砰——哗啦啦——
满地玻璃碎片。
碎渣落在中央的卡座桌上,几名辣妹装的女生虽毫发无损,依然受到惊吓抱头尖叫:“杀人啊!保安——”
黑桃a酒瓶的源头处贼喊捉贼,踩在沙发皮上指桑骂槐:“那桌扔了个酒瓶,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也扔了过去,对不住啊几位小姐姐,赶紧叫人把那群酒蒙子抓了!”
保安拿着棍走到现场,指望早点解决麻烦事,不管青红皂白走到k19桌边:“不好意思,这里不欢迎几位,不配合我们只能联系公安部门了。”
江子燃不服气:“诶,他说什么你就信啊,有谁看见是我们先丢瓶子了?我还说他们先挑事的呢,调监控再决定好吧。”
邬北面容一半隐在黑暗中,远处的金属乐声狂躁,同桌有人不慌不忙地点燃雪茄,轻松吐出一口烟圈,骤亮的火光映衬着男人那一双漆眸泛点红。
气氛像绷紧的琴弦,每个人都感到心脏狂跳。
本该在对面那桌的裴斯宇不知去了哪,把主场留给那一帮未来需要他帮衬的“伙伴”。
蠢货。
邬北伸手拿起两瓶老人头啤酒,把一个啤酒卡到另一个啤酒上,握住往茶几上一砸,盖子就弹开了。
他好整以暇地把酒液倒在杯子里,动作优雅而流畅,没有一丝拖沓地将空瓶往沙发上那男的脑门上砸。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那人后知后觉抱头哀嚎,一只手指着19座:“兄弟们给老子上啊,今晚必须干得他嗷嗷叫爷爷!”
士气振奋,五六个男的提溜着红桃a往邬北一桌跑来,每人手握两个8200,堪称最耗损自家财力的战斗场。
这种脏累活轮不到k19的上流人士亲自出马,后边一桌冲出来与那对人马拿着酒瓶硬碰硬,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迅速在场内回荡。
拳头狂飙,呐喊激烈,一瓶瓶啤酒化成飞溅的碎片,现场无比混乱。
保安再不想上班,此时也只能提起十二分精神,将四处逃窜的人群往消防通道的方向疏通。
林觅唱着唱着,望见闹剧中靠在沙发上看戏的邬北,表情瞬间沉下来。
若民政局那次就当许听晚无意中安排的一场相遇,那么今晚又是哪种?事不过三,她简直数不清最近有了几个三,明明泞京也不小。
刚好一曲毕,koo注意到卡座那边的动静,用撇脚的普通话问林觅:“他们系怎么打起来啦?”
“不知道,我过去看看,”林觅往下台的方向跑去,似是想到什么,她回头笑了笑,“谢谢你koo,有生之年能在台上和喜欢的乐手合唱真的很开心。”
koo食指和中指合并从额角飞出去:“我也系,下次和男朋友一起来香港看堕犬公社演唱会噢。”
林觅愣了愣,很轻地说了句她不确定有没有这个机会。
或许她接下来就这么一直孑然独活下去了。
堕犬公社演奏了整整一个专辑的歌曲,接下来就是一个不知名的乐队上台,观众的兴致瞬间低迷,乌泱泱的人群散开看后边两队人马打架去了。
岛屿in time洒满了史诗级的烙印,破碎的啤酒瓶、扭曲的金属外套还有残存的酒液,悲惨而壮烈。
年轻人聚集在附近,兴奋的快门声弥漫在空气中,拍美女赴此行的摄影师扛着大炮精准拍摄男人们撕裂的打斗动作。
这不比现在那些剪辑特效为主的武打剧好看一百倍?
以k19为横向作线,前面只剩零零散散几人摇着灯牌,而后方看戏的叫好的堵得出口水泄不通,还有喝大的男男女女现场开火车助兴,发出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荒谬声音。
好好一场live house变成了动物世界。
林觅一下台就径直走向k19,脸色沉沉:“koo他们第一次来大陆演出,就给人落这么个印象?”
邬北喝了口冰啤,笑:“心疼了?”
边上抽雪茄的男人眯眼看她:“您就是那位让我们邬总几年不沾烟的主儿吧,早闻林觅小姐大名。”
林觅象征性点了下头。
邬北见女人没有挪身的意思,掀起眼皮望她:“怎么,想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