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名字。”
阿列克谢的父亲,雅各布·库兹涅佐夫是个普通人,在一家汽车公司上班。光从外表看,看不太出他的过去。他每天都收拾齐整,穿上整洁的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他在汽车公司的工作也没有太大的“冒险性”,每天规律地两点一线。阿列克谢小时候曾经幻想他的父亲兴许是苏联安插在德国的间谍,但后来失望地发现,家里没有密码簿,也没有发报机。他爸爸就是个“修汽车的”,而妈妈在他上小学后就重返岗位,继续围着嘈杂的幼儿园小孩儿转悠。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父亲问他,他的脾气很好,从来不发火。
“我想叫个德国式的——名字。”阿里克谢想了想,“亚历山大啊,米歇尔啊,这种。在学校里,大家伙儿管我叫‘伊万’,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太过分了,我真想跟他们打一架。”
“有人欺负你?”
“不,他们只是——这个外号。我不喜欢‘伊万’,也不喜欢阿里克。不是说我不喜欢爷爷的名字……只是……我们现在是德国人,对吗?”
“的确是。”
“我都不太会讲俄语。俄语太难了。叫我‘阿历克斯’吧,好吗?求你了。”
阿列克谢抽出他的法语课本,开始写作业。他试图学过几个俄语句子,以便同俄国亲戚交流。可俄罗斯血统似乎在他身上沉寂了,他总是念不准那些音,记不住单词,更别提句子了。
父亲雅各布拧小了电视机的声音,他在看球赛重播,心不在焉。阿里克谢相信他老爹压根就不喜欢足球,却莫名其妙地必须看每场拜仁慕尼黑的电视转播。说不定是买了足球彩票,他听说过那东西,赢了能赚大钱。而且,阿里克谢抬起头,看看天花板和壁炉上方装饰的圣母像,他认为,父母能住得起这栋房子,肯定不是依靠工资。
也许就是买彩票发了大财。他用橡皮擦掉几个字,继续抄那些冗长乏味的单词和句子。
第一个番外还会更的!先插入一下毛崽的崽的番外。
崽的崽简称崽次方,继续简称:次方(喂)
第164章 婚姻、熊与乐观主义(二十一)
施瓦伯格又一次失败了。他没能杀掉伊万诺夫,也没有杀了他那不负责任的生物学母亲。第二天,他阴沉着脸色,跟着伊万诺夫去了柏林动物园——因为德国没有迪士尼乐园,而圣诞节才刚过完没多久,因此无论十月节还是圣诞节都还早得很,哪里也没有闹哄哄的圣诞集市。
叶卡捷琳娜出人意料地加入了小小的游览队伍。“我来柏林之后,还没进过动物园。”她若有所思地问施瓦伯格,“需要我牵你的手吗?”
“滚开,别碰我!”施瓦伯格大叫。
动物园没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没意思。伊万诺夫却深有感触,眼中包含泪花:“我想我的狗狗了。”
“你养了狗?”叶卡捷琳娜饶有兴趣。
“是的,伊莲娜是个好狗狗。”伊万诺夫说,拿出手机,“她特别听话!总跟着我……”
叶卡捷琳娜没准是疯了,因为她没有对熊的照片做出任何正常人应有的反应。“不错,皮毛很鲜亮。”这疯女人竟然和伊万诺夫探讨起来,“你喂她吃胡萝卜吗?”
“她喜欢蜂蜜。”
“哦,是的,蜂蜜。”
到了中午,下起了一阵小雨。柏林的天气就是如此糟糕。施瓦伯格阴沉地吃了意大利面冰淇淋,鲜红的草莓酱让他不禁想起了昆尼西。哦,上帝,他的前好友结婚之后便远离了社交媒体和社交圈,一门心思经营“家庭生活”。呕,去他的家庭生活!
“我以前的工作?我经营家庭旅馆。”伊万诺夫对叶卡捷琳娜絮絮叨叨,“我弟弟教我的,租几套小公寓,装饰好了再租出去。圣彼得堡是最美的城市,所以总是有游客。”
“你可以在慕尼黑继续经营你的旅馆,我去过慕尼黑,到处都是外国观光客。”
“是吗?听说慕尼黑的房子很贵。”
“所以你可以赚不少。”
叶卡捷琳娜说她的圣母像生意也不错,这令施瓦伯格心生怀疑。圣母像看起来可不会与“卖座”联系到一起,他有理由认定,这女人画的定然是不太“健康”的东西。
“我还会做刺青。”她露出手腕,显现出一大片花纹,“你要纹点吗?”
“不,不,谢谢。”俄国乡巴佬面露敬畏,“我……我怕痛。”
雨停了,风吹开厚重的白云,露出蓝天。“你可以纹个红五角星。”叶卡捷琳娜咕哝,“或者……更有俄国特色的……”
施瓦伯格懒得搭理这些神经病,他浏览社交媒体,失望地发现昆尼西果然毫无更新。这个世界太无聊了,他喝了口咖啡,苦得发涩,该死的意大利服务生一定是忘记给他加糖了。
“你要纹身吗?”
“……”
“你要纹身吗,阿历克斯?”
施瓦伯格抬起头,叶卡捷琳娜的绿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怎么办好呢?如果这是一部电影,他就该推开桌子跑出去,在柏林乏善可陈的街头奔跑,煽情的背景音乐持续一分二十秒。他会站在大雨中哭泣、咆哮、咒骂,镜头闪回到他小时候,四五岁的小男孩,被哥哥打破了鼻子,坐在地板上发呆,那位可敬的父亲则挥舞酒瓶,拽住他的头发,像抓一只狗似的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但这不是电影,他的一举一动永远不会有背景音乐的伴随。他吸了吸鼻子,“我要回慕尼黑。”
“我们还没去——”
“我要回去了。”
施瓦伯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恨你们!再见。”
需要憎恨的事物和人到处都是,神爱世人就是最大的谎话。施瓦伯格买了票,最后却不得不回旅馆,与正在和熊(狗狗)视频的伊万诺夫大眼瞪小眼……一切都要归功于德国铁路集团。
德铁,垃圾中的战斗机,永远无法准点到达。
这次则更加过分,据说一群贪吃的羊啃坏了铁路的地基,于是整天的班次全部取消。
天哪!施瓦伯格与工作人员吵了一架:“那群山羊难道是外星人?”
反正,取消了。施瓦伯格气愤地抓住伊万诺夫的头发,暴打他的脑袋,“你这个……你这个……混蛋!你……都怪你!”
伊莲娜“嗷”的一声逃走了,显然,施瓦伯格的声音给这条好狗狗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别打我的鼻子。”伊万诺夫眼泪汪汪,“你回来了,真好。我请你吃东西吧!你饿了,对不对?”
“我必须杀了你。”施瓦伯格咬牙切齿,“杀了你,我的生活就恢复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