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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臣(科举) 第26节(1 / 1)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遇见

红榜贴在了洛河镇镇口的告示栏上,因此整个镇子的人都能看到这份榜单,不过谢家人却不是从镇上得到的消息,而是谢正带回来的。

此刻谢正就正拿着抄录的榜单,满脸兴奋的站在院子里宣布这个消息,谢良臣考了县案首,而且据说县令还亲口赞了他四个字“年少多才”。

谢良臣听说自己得了案首,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自己应该也就能过县试,也许排名会比较靠前,但没想到竟能得第一名。

六年里他每日勤学不曾放松,如今换来这个结果,总算没有辜负自己,谢良臣也十分的高兴。

至于谢家人,此刻更是齐聚一堂,不管看得懂看不懂的都在传阅这份榜单,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因着他考了院首,谢良臣的亲伯母,也就是马氏有点羡慕了,看着自家两个儿子道:“狗剩,你说你二哥和五哥明年也下场试试怎么样?”

他大伯母说的正是谢良顺和谢良宏两兄弟,他们按着族里的辈分排,正是老二和老五,谢明文是老大。

听说要让自己去考试,两个人苦了脸,不是说好只是让他们识字就行吗?怎么现在又扯到考科举去了。

谢良臣还没回答,谢正先开口了:“弟妹,要让良顺和良宏去考也行,只是他们得先学完四书五经才行。”

马氏也不懂这些,便问儿子们现在读到哪本书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老大出来接了话,只不过声音有点小:“刚学完《千字文》。”

这还真怪不了他们进度慢,本来之前他爹娘就没想两人读书,后来看别家的孩子也开始认字,加上家中要记账,就也让他们去上了几天课。

可他们上课的目的本就是为了不做睁眼瞎,又不是为了考科举,学起来自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再加上两人现在一个已经十五岁,一个已经十二岁却连开蒙的书都没读完,不说是晚吧,几乎也可以说是黄花菜都快凉了,毕竟古人开蒙年纪一般也就是5、6岁。

于是,等谢正给马氏解释完科举考试要读完哪些书,要多少年,还得学到什么程度后,她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儿子,死心了。

“得,看来这辈子我是当不上状元他娘了,不过当当状元他伯娘还是可以的。”马氏灰心之余,笑着打趣道。

刚才压力还在他两个堂兄那边,现在火力马上就转移到了自己,谢良臣呵呵干笑两声,谦虚道:“伯母说笑了,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考状元。”

说实话,谢良臣11岁才考中县案首,还真算不上什么天才,古代的天才那都是逆天的。

比如汉朝时就有人家女儿六岁就能辨琴音,而且可以准确的指出父亲弹错的地方,唐朝时著名神童王勃,也是6岁就能写文,7岁作诗,12岁精通六经后并叹实在太简单,然后又去跟名医学医,然后一年出师。

唐朝另一位诗人李贺也是,6、7岁就能吟诗作对了,至于其中的佼佼者,还要属先秦时的甘罗,人家12岁不仅就当了官,而且还被拜为上卿。

12岁啊,才比现在自己这具身体大一岁而已,竟然就是上卿了,简直牛得令人发指。

所以他这个县案首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

尤其是那些出身书香世家,或是世代尊儒的家里,又最是爱出神童,加之家学渊源,自己要考中状元,那可能性虽然不说是没有吧,但也可说是微乎其微。

可他这么说,其他人却不这么想,比如他奶奶孙氏,现在就一直拉着谢良臣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开怀:“那我可等着这一天了,便是为着这天,我这把老骨头也得好好撑着!”

真是压力巨大!谢良臣在心中哀嚎。

想当初他奶奶还说他直眉楞眼的瞪她,要他爹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呢,没想到几年过去,见他就已经是一口一个乖孙了。

至于他伯祖父谢平,此刻更是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直叹自己以后总算不至于没面目去见谢良臣他曾爷爷,差点老泪纵横。

这边谢家人喜不自胜,而谢良臣考中县案首的消息也传开了,平顶村家家都来道喜,不多久谢家院子里就站满了人。

有他们解围,谢良臣总算能脱身出来,同时也也看到了那份完整的名单。

从前往后看,红榜第一位写着洛河,谢良臣,他又继续往后,果然看见了祝明源的名字,他考了第七名,与张筹之前名次一样,却比唐于成要好。

这下孙秀才的私塾要出名了,毕竟甲班总共现在还不到十个学生,可现在却有四个过了县试,一个过了府试,而其中还有一个县案首,虽然这个录取比例在三年内完成的,但也很惊人了。

毕竟这份榜单上,总共取中的人也才42名,而洛河镇更是只有6人中榜。

将名单放到一边,谢良臣开始研墨,打算将自己县试的题目写下来。

虽然他记得已经不太全了,但也没忘多少,毕竟这也算是真题,要是给谢明文看,让他自己先试着做一做摸摸底,也好过他下次考试抓瞎。

写到一半,他三弟进来了。

谢良材现在看他哥现在已经是满眼的崇拜,听说他哥在给大伯家的大哥写真题,便也嚷嚷着要一份。

谢良臣可不惯着他,把已经写好的卷子丢过去一张,头也没抬道:“要就自己抄一份。”

纸上的字实在是赏心悦目,谢良材自己那笔字可算不上好看,不过他也不敢让他哥真给自己再抄一份,只好老老实实的自己写。

等写完,他还不忘把他哥练字的字帖也给顺走了,还胡言乱语道要“照猫画虎”。

什么“照猫画虎”?他这三弟怎么学了这么久还不长进,谢良臣刚想拿笔敲他,谢良材早跑得没影了,一看就是故意的。

放榜之后,孙秀才给他们放的假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谢良臣重新开始去镇上上学,然后就发现自己成名人了。

比如他常买肉回去的铺子,老板以前虽见到他也会打招呼,可却没现在这么夸张,还离得老远便开始喊人。

“谢公子,你今天回去的时候要不要买肉?我听说你得了案首,今早特地起来杀的猪,留了最肥的一块给你!”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吼,连周围不认识谢良臣的人也看了过来,大家看看他,看看肉铺老板,然后那些家里有学子的便纷纷慷慨解囊,争着向老板打听谢良臣平日爱买什么部位的肉。

谢良臣才刚回了肉铺老板一笑,对方已经抛下他开始眉飞色舞的给人介绍自己平日买肉的种种喜好,好像他能考中案首,从他平日买肉的喜好里就能看出端倪一样。

比如,谢良臣买了肉还喜欢捎带上骨头回去炖汤啦,有时还会买点猪肝猪心什么的回去啦,偏偏那些买肉的人还一副听得十分认真的模样。

于是,平日里本不怎么受欢迎的猪杂便被肉铺老板打着他的旗号,连着没什么肉的骨头早早的卖完了。

谢良臣一路脸上都挂着商业微笑,从镇口卖炊饼的铺子,到平日里常去的小饭馆,顺手捎带买肉菜的摊子,反正几乎对他有印象的人,他都这么一路笑了过来,等到私塾时,脸都快笑僵了。

他脸都快笑僵了,而对方今日生意却比往日都要好,几乎早早就收了摊,想必等放学时是碰不到的了,想到这,谢良臣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了私塾,这里的人便含蓄多了,最多就是见到他后道一声恭喜,点头示意过后就算。

谢良臣也没有自满,毕竟县试考的不过是基础,而云阳府有九个县,光是县案首就有9个人,更别说其他名次差不多的,估计许多实力也在伯仲之间,下一次竞争只会更加激烈。

事实上孙秀才也并未对他考中县案首有多么过激的反应,而是直接开始带着他和祝明源复盘考试内容,并为府试做着准备了。

等下了课,平日相熟的几个好友过来与他道恭喜,其中唐于成还说要谢良臣与祝明源请客,算是庆祝他们过了县试,尤其是谢良臣,他可是考了案首。

谢良臣早知道他想干嘛,于是闻言直接回道:“我请客也可以,只是却不能灌我酒。”

之前唐于成过了县试,请大家吃饭,便道要一醉方休,谢良臣当时就是唯一一个没喝酒的人,而他给出的理由就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他现在才11岁,妥妥的“未成年人”,酒精是很伤脑子的,前世他是因着家世早早的躺平了,这辈子可不想十多岁的时候再沾酒。

果然,听他说不喝酒,唐于成兴致大减,控诉道:“你说你都是考中案首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娘们唧唧的,大丈夫喝点酒怎么了,便是当日醉了,第二天醒酒不就完了。”

见他不以为意,谢良臣只好道:“我是说真的,酒确实对人的脑子不好,尤其是咱们年纪还不大,正是头脑发育的时候,要是喝多了酒,里头的酒精损害大脑,这可是醒酒也掰不回来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几人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叫酒精?”

一激动又说了前世的词语出来,谢良臣干咳两声,掩饰道:“咳,我也是从其他书里看的,只知酒里有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

谢良臣喜欢看各种课外书,甚至是农书、制物的工具书之类的杂书,这事他们是知道的,倒是没起疑,只是对着“酒精”一词十分感兴趣,开始嘀嘀咕咕的讨论开了,说来说去都道这个“精”字用得好。

这边祝明源和唐于成说得兴起,那边张筹却开口道:“近日家母身体不适,我每日回家后需得在家服侍汤药,恐怕不能与你们一起庆祝了。”

上次唐于成说要请客,张筹也没去,原因也是家中有事,这次又是,祝明源便道:“伯母的病可是要紧?不如咱们放学后去探望一下,不知可方便?”

他话音刚落,唐于成便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摆,示意他不要说了。

果然张筹不出意外的婉拒了他们,道:“不敢劳烦祝兄,家母不过略感风寒而已。”言罢,张筹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看起书来。

他一走,祝明源便以眼神询问唐于成他刚才那是在干嘛,唐于成则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回了自己座位坐下。

谢良臣早知张筹不会去,因此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主动说要请客的原因。

因为张筹自己考中院试甚至府试的时候,他都没有提出要请客,既然他没有请,自然别人请他也不好去。

至于原因嘛,当然是他的家境。

祝明源家中是开绸缎铺子的,唐于成的舅舅是县里的训导,家中也算镇上大户人家,两人家底丰厚,而谢良臣虽看着不起眼,但即便他没有透露家中收入来源,可他平日里经常买肉回去,书更是买了不少,因此家境也看得出来不错。

再说谢良臣自己还偷偷写着话本子,那笔收入亦不少,所以花起钱来也并不吝啬。

因此,几人偶尔出去吃饭,都是下馆子,而张筹却仍就靠抄手挣钱勉强付着束脩,再加上家里的开支,日子过得很是清贫,更别说要请他们下馆子吃饭了。

谢良臣最开始知道他的情况后,又见他为人还不错,也曾透露过,称县里有一种蕈子,听说卖价高,要是能种上些,或许能挣不少钱,问他有没有兴趣。

哪知他却道家中田地都佃与别人耕种去了,再说他不会种田,更不想因着其他的事耽误学业,所以婉拒了。

当时谢良臣就看出来了,张筹说的是没地没时间,其实主要还是他觉得靠种地挣钱没出息,有点不屑于干的意思。

既然如此,谢良臣也就没再提。

对于他的想法,谢良臣其实表示理解,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你看别人可怜,却不知那怜悯有时却很伤人,尤其是做得明显的时候。

所以当对方表示拒绝你的怜悯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不知道。

请客的事到底也没能成行,主要是要是他们四个都去了,只偏偏撇下张筹一个人,怎么看怎么有点孤立别人的意思,所以便算了。

放学的路上,谢良臣把自己默写出来的卷子给了谢明文,“大哥,这是今年县试的考题,虽然明年考试内容肯定会变动,但是题目类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可以先做做看。”

谢明文拿着卷子,见上头只有题目,没有答案,问道:“六弟的意思是要我自己先做一遍,然后看看情况?”

“嗯,我是故意没写答案的,免得干扰你的思绪,等你做完了,我再把我的答案给你看看,期间你还可以照着这上面的模式,再让大伯父给你出几张卷子,算是刷题了。”

实际上这算是一种笨办法,也是谢良臣现在才想到的。

虽然能把所有的书都背下来是很好,但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学习方法也应该适当的调整。

比如谢明文,他记诵很慢,但是人却勤奋,既然如此,不如让他像前世那样不断的刷题、做题,而且对于那些考察几率大的,让他不断地重复练□□比一直漫无目的的让他看书有用得多。

“多谢你六弟。”谢明文拿着卷子有点感动,“夫子说我明年也可以下场试试,那从现在起,我就每天照着这卷子让我爹给我出题来做!”

他拿着卷子喜不自胜,谢良臣却还不忘提醒,“这卷子你自己做就好了,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毕竟凡是要下场的都算是你的竞争对手。”

取中的名额有限,有人上榜就有人落榜,既然如此,肯定要防着一手,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两人回家时才给他的原因。

“嗯,我知道了。”谢明文郑重点头,将卷子折好放进书箱。

刚走到村口,平顶村的村民们见他回来,仍旧热情的打招呼,这十多天来几乎都是这样,那股他中了县案首带来的震撼还没消退,连带村里的孩子们都被家长看得紧了不少。

谢良臣微笑朝他们点头示意,等回了家,却看见他娘赵荷花拿着块花布在小妹身前比划,像是要裁新衣裳。

见儿子回来,赵荷花立刻朝他招手:“狗剩快过来,娘扯了布,也给你做身新衣裳。”

谢良臣见桌上的青绸布,也纳闷,他娘不是经常说财不露富?

也是因此,即便他家现在有钱了,其实穿的也就比普通村民好一点,新衣服也是过年才会做,怎么会突然要给他们做新衣裳?

他一边配合的转着身,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赵荷花见儿子还没反应过来,便道:“你怎么忘了?前头你三舅舅得了幺女,如今那孩子已经满月,咱们要去吃满月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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