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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良臣站在前头,身后站了一众大臣,几乎都是他的好友或者以前的学生,要不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堂官,人数大约占了一半。
不过经谢良臣与二人雄辩之后,也有不少人被他说服,后面也加入到了附议的队伍之中。
融安帝一直未开口,一是每每准备说话,谢良臣便行打断,二是未出结论前,百官几乎也少有理会他的意思。
此刻他见众人直接定好国策之后再来威逼他下旨,脸上再现屈辱,忍不住看向江尚书,却见对方一直低着头,却无其他话,只好作罢。
“既如此,那便依丞相所言。”
“谢陛下。”
下了朝,谢良臣随即便令齐术将早已拟定、修改过多次的律条替换原来的大融令内容,从今日起,所有在籍奴婢、仆从,皆归良民,若原主家仍需人手,则皆为雇佣关系,不得将人随意打杀。
此举虽不能完全杜绝官吏以及大户们私下行龌蹉事,但从此之后皆要审慎,一旦违反便是触发律令,随意害人性命,一旦查实,也是死罪。
谢良臣回到家中,谢府门前早已跪了一地的人,“丞相大恩大德,小的们无以为报,愿此生做牛做马,以报丞相大恩!”
他们以前皆是因着生计无有着落,因此卖身求活,如今得脱奴隶之身,对谢良臣无不感激,跪伏在地,痛哭不止。
“各位快快请起。”谢良臣扶起众人,“尔等往日在府中尽职尽责,帮我照顾家人,为我打理府中事务,该是我道谢才是。”
“丞相大恩,我等万死不能报矣!”
“不必如此。”谢良臣朗声朝众人道,“今日既缝喜事,尔等若有家便可先回家与家人相聚。明日我再令管家写好雇佣文书,每月例银便当做各位的劳资发放。”
“多谢丞相!”众人闻听此言,皆个个欣喜非常,不少人都相携回家庆祝去了。
不仅谢家,京中凡是主家宽仁的,大多也都及时通告了此种情况,就是那心中不愿的,过得数日,见处处皆如此,只自家未施行,不少原来签了卖身契的从人们便心怀不满,纷纷要求主张自己的权利,也只好依法令重写文契。
因着此事,上邶城中一直舆论沸腾,接连数月都在议论此事,就连国子监开设了女学似乎都不以为奇了。
作为交换,年底时候,融安帝迎娶江尚书之孙女,江牧之女江婉的大婚庆典也如期进行。
少帝如今已经年满十六,大婚之后,一般便可当做成人了。
谢良臣与百官皆盛装出席,参加了少帝的大婚仪式,宫中各处皆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花球悬挂与各处殿阁,看来一派喜气洋洋。
他作为丞相,自是主赞者,至于操持大婚典礼的部门,此番却不再是礼部,而是詹士府。
自礼部拆分之后,一干凡祭司、封禅以及告慰太庙等皇家私仪庆典,如今已都由詹士府办理,毕竟他们原来就是干这个的,以后也只处理皇家私事了。
册立皇后的前一日,融安帝派遣詹士府少詹士往太庙祭告祖宗与天地,同时将婚礼现场布置好。
大婚那日,钦天监报吉时到,融安帝即往后宫向圣仁太后和圣慈太后行孝敬之礼,后百官跟随其往奉天殿,御道两旁鼓乐齐鸣,另有太监甩鞭三下。
后谢良臣便手持玉节,与詹士府少詹士为正、副使,领着皇后的仪仗往江府迎亲。
此刻江家府门之外已是设好了香案,江牧作为皇后的父亲,等迎亲队伍来,便带着众人跪迎,然后谢良臣再将皇后的凤印、宝册、冠服等交给江家。
等江婉穿戴完毕,谢良臣便又作为迎亲的正使,奉其回宫与融安帝成亲。
此次融安帝大婚的典礼十分隆重,在仪仗队出宫门后,便有无数的百姓围观,加上鼓乐声渲染,似乎处处都都是在为安帝大婚而高兴的百姓。
“江大人,恭喜了。”谢良臣朝江牧开口道。
江牧今日高兴得很,他女儿嫁给皇帝,从今之后他便是国丈了,若是他日再生下皇子,那么这大融的江山,便有一半是他江家在坐。
如此,现在挡在他面前的首要障碍便是谢良臣。
江牧闻言亦朝他拱手道:“丞相为天子迎亲,陛下亦对丞相倚重非常,等来日陛下亲政了,丞相仍是肱股之臣啊!”
“今日皇上大婚,不谈公事,江大人还是随我等先进宫吧。”谢良臣并未理会他的试探,丢下这句随后便翻身上了马。
江牧看在眼中,恨在心里,若非此人从中作梗,国中又如何会乱成这个样子?
只盼着陛下亲政之后,尽快将其党羽剪除,然后再除了这奸贼!
如若不然,也可再寻时机,派遣杀手趁其不备,将他杀了,料想此贼一旦除去,其手下人心必定涣散,则大统可复。
谢良臣转头,见江牧眼中杀机隐现,勾起唇角,一夹马腹,带着队伍先走了。
安帝大婚典礼之后,京中开始有消息传出,说皇帝已然大婚,该还政与君,丞相不应再总揽大事了。
谢良臣得到消息,即令人将该报刊查封,同时调出幕后主使者的身份资料,以其漏缴税款为由,将其按律发配充军。
此事一经处理,朝中个个都是人精,也就明白了谢良臣的意思,由此朝上倒是无人敢提让融安帝亲政的事。
与此同时,国子监女学在经过数月之后,终于也有了数十位学生,并数位女先生,此时正要进行第一场期末考试。
这些先生都是谢良材的妻子黄氏请来的,他本为司业,又因为此时乃是自家兄长所托,所以格外用心。
但是因着国子监中教授大多持迂腐之见,虽是不敢违抗朝廷命令,却有不少人听到消息后即辞官离去,而留下的人也都表示自己不愿去教女学生。
谢良材虽为上官,但也无法强迫别人去上课,只好张贴告示求贤,可惜应征者寥寥。
后来他的妻子黄氏听说了,便想着为夫分忧。她因为自家父亲本就是翰林院大儒,以往未出嫁之时,往来的闺蜜也大多文才出众,有通诗文的,有通乐礼的,更有擅长书法的。
于是在她的帮助下,国子监还真找到了几位女先生。
不过既是要女子亦能入朝为官,显然只教诗文也不行,因为如今除了科举之外,由新学入官场的人亦不少,因此国子监的女学还要上数理等逻辑课程,谢良臣便用自己以前的关系,找了几个律学和算学的学生去当夫子,如此女学所学内容便与新学也差不多了。
谢良臣早就听女儿说这几日要期末考试,因此也与前世的许多老父亲一样,担心得很,每次国子监放学之时,他必要亲自去接女儿。
与他同来的还有另外几位大人,这些送女儿来读书的,几乎都是家中只有此独生女的人家,而且看着比他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