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宴席虽是简单,但在座二人皆是宾主尽欢,等商鸣离开,谢良臣立刻便吩咐江着开始行动,最好是能有控制的露出点痕迹来。
至于杨庆那边,在没有握住切实证据之前,自然得先瞒着。
初夏,许茂带着几个参将和商鸣率五千骑兵,分两路突袭高阙,史唐留守真定,谢良臣随大军出征。
他既是监军,便随了许茂一路,三千骑兵直插草原深处,商鸣则从另一边截杀退逃的北桑士兵。
因为想的就是要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因此大军行进十分快,若是有人不遵军令,立刻便会被斩首。
谢良臣也一样,所以每日点兵发兵,他都需与普通士兵一样,不仅要按时到场,而且不可随意离队。
幸好他身体底子不错,不仅自己常打拳锻炼身体,后来盛平顾还教了他剑法,而在上京之前,他又学会了射箭。
因此这次大军突袭漠北,谢良臣便要求许茂给自己也配了弓箭兵器,表示自己也可杀敌。
对此许茂曾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就他这样的小身板,别说杀敌了,估计连弓都拉不开。
谢良臣也不自夸,只是对于许茂让他开战后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的话不置一词,表示他自有分寸。
三天急行军后,待大军休整完毕,许茂便领着人绕过一处山谷,直直冲向高阙。
对方守军已然在双方相隔三十里时察觉到了大军动向,不过因为骑兵速度向来极快,所以他们要完全组织好反击也不可能,只能一边打一边让人撤退。
经过真定一战,大融士兵的士气比之当初已经全然改变,又兼许茂此次所带的人都是军中精锐,所以在两军短兵相接之后,他们便占了上风。
双方皆是骑兵作战,比的就是手上功夫了,具体来说就是兵器和用刀的技巧。
论技巧,向来是大融的士兵们更有章法,毕竟军中有专门的教头,不过论兵器,北桑骑兵的弯刀却更有杀伤力。
只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因为大融士兵们手上拿的长刀进行过改良的,不仅比以往的佩刀更长,而且也更重更锋利。
此刀的硬度虽比不上弯刀,但却十分的霸气,若是将两物放在一处对比,北桑骑兵的弯刀便生生短了将近三分之一,宽度更是窄上一半。
因此一旦有人持此刀当头劈下,则一般兵器极难阻挡,甚至不少北桑骑兵用弯刀抵挡时还被震脱了手,随即便被斩于马下。
这长刀还是上次谢良臣观摩了真定一战之后,与许茂讨论如何改进兵器时定下来的。
上次他就发现那些手上未持钩镰的士兵,凡对战北桑骑兵,多是先割马腿,等将其绊倒后再趁其不备下手,原来的长刀对阵对方弯刀时是落了下风的。
这次他们全是骑兵出击,不可能带上步兵从旁干扰协助,所以这项劣势必须扭转过来。
于是本着一寸长一寸强的思想,谢良臣便按着大唐直刀的的样子,画了一个放大版本的长刀出来。
不得不说,此刀所用铸铁虽不如北桑的弯刀,但是一力降十会,便是对方弯刀再锋利,可惜没等对方砍过来时,己方已经先发制人,携雷霆之势将其斩于马下。
且为了让这群士兵们适应新刀,年后许茂便抓紧时间让他们操练了起来,如今已然十分熟练。
草原上刀光不断,人/头、断/肢到处都是,更有无数人拖家带口的逃命,却又在半途被人砍倒在地,哭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战争是残酷的,谢良臣早已知晓,也不似在真定城外时那样五味杂陈。
见过多了鲜血和争斗,他早明白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是看哪一方的胜者稍有仁心,对底层百姓不是肆意压榨,视为草芥而已。
所以,等见到一个北桑骑兵弯刀即将砍中己方一人时,谢良臣直接抽出弓箭,抬手射穿了对方的脖颈。
许茂见他剑法精准,一时有些惊讶,毕竟文人常挂在嘴边的什么“君子六艺”,那都是吹嘘之谈,他所见之人大多文弱得很,别说拉弓射箭了,就是现在这大刀怕都无几人能单手提起。
谢良臣并未进阵厮杀,只以弓箭相协,等他射了几人落马,便有一北桑将军冲杀过来要擒谢良臣。
毕竟他是监军,身上铠甲和头盔与普通士兵皆不一样,所以对方见他稳稳待在后方,便以为他是主将,因此准备将他抓回去。
许茂见状立刻迎上前去阻拦,不过早有几名骑兵挡在了他前头,他将阻拦的人砍翻,又有新人补上,反正就是让他脱不了身。
见对方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朝自己冲过来,谢良臣立刻抬手朝对方射了一箭,不过对方骑术了得,被他躲开了。
一箭不中他也不再拉弓,而是立刻抽出长刀,与之相迎。
“锵!”
兵器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声音,两人各自用力,弯刀与直刀相接的地方更是磨出了火花,却谁也无法压制住谁。
相持不下,北桑将军便又将弯刀收回,手腕翻转,横刀劈向谢良臣腰间,却再次被挡住。
对方臂力极大,谢良臣要挡住对方砍过来的刀几乎得用尽全力,几次之后他便知道如此绝不是办法。
对方生得跟头熊一样,连劈几刀后竟呼吸不变,可他却已经觉得虎口有些发麻了。
所以不能只防守等对方出招,要想取胜,他得主动出击,找一找此人的弱点。
因此再次挡下对方攻势后,谢良臣便一夹马腹,拉开些距离,之后以刀为剑朝对方胸口刺去。
他出手迅速,那将军本见他面白无须,生得有跟个小娘们似的,还以为谢良臣是什么关系户来蹭功劳的。
哪里想得到,自己几番出手不仅没能把谢良臣拿下,甚至差点被人捅个对穿。
要躲已是来不及,这北桑将军只好将弯刀横斜企图格挡住直刀的攻势,哪知谢良臣握刀极稳,且臂力亦不小,所以刀尖虽是歪了些,却也伤了他的臂膀,鲜血瞬时便染红了盔甲。
许茂见两人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谢良臣还能将对方打伤,真正有些佩服起他来,甚至有点可惜他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当文臣,要是他入军中为将,说不得就是另一个商鸣。
谢良臣见对方行动笨拙,便知此人只怕是恐有蛮力,技巧及灵活度却是不足,因此也改了策略,不再一味的正面硬抗,凡是对方攻来,他都避开,然后调动身下马儿移动,再迅速反攻。
如此又是十数个回合下来,这北桑将军身上盔甲已经被谢良臣斩得七零八落,好不狼狈,而对方却未碰到他一根头发。
如此情况下,对手难免焦急,破绽也越多,于是谢良瞅准空隙,直刀再次斜出,这次没有盔甲相护,刀刃直接落在对方胸前,几乎斜贯周身,这北桑将军也陡然瞪圆了双眼,栽下马去。
后面又有骑兵上来想要杀他,谢良臣手中长刀便再次飞舞,轻易将其斩落马下,杀了十数人后,竟无人敢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