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佝偻的老人干瘪的嘴就裂开了一个快乐的弧度。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孩子们都来了。”
我莫名其妙地走进了屋子,壁炉已经烧得热热的了。房间里的帷幔拉了开来,光线明亮,说明孤独的老人今天心情很好。
“好久都没有人来了,你要喝点什么吗?红茶?咖啡?我这里有全柏林最好的红茶……”
老乔治兴奋过头地絮絮叨叨讲着,根本没等我说话,就径自走进厨房里去了。
我走进房间,靠在钢琴上的那个人正在翻看着堆成几座小山一样的琴谱。
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倾斜地洒满了他的全身,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套装,脚蹬罕见的米白色小羊皮靴子,包裹出修长的小腿曲线。样式简单的上衣配着十指宽的黑色犀牛皮腰带,上面是粗犷的铜质扣眼,显得他的腰异常的纤细。
我头脑里嗡嗡作响,先前在“冬城睡莲”里听见的,那些暧昧而嘶哑的呻吟开始录音机一样重复,重复,重复……
他察觉背后有人,转过身来,看见我,显然也非常惊讶,不过马上放松地笑了笑:
“我的姐姐以前经常来这里。”
我愣愣地只知道点头。
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样的帝国少将,居然会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老琴匠家里来。
我想起老乔治咧开嘴笑着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孩子们都来了。”
忽然意识到,阿德里安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已,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深爱着的姐姐——现在的丹麦大公妃。
也不过二十三岁而已啊,却屹立着像这个德意志的战神。
“嗯,我来修琴。”
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回去看那些老旧的琴谱。
老头端着我的红茶走了进来,阿德里安却放下了手中的纸张:“东西已经送到,我该告辞了。”
乔治非常遗憾地挽留道:“小少爷你很少来这里,不多坐一会儿吗?”费力地想了想他又说,“玛利亚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她要是看见你了会很高兴的。”
玛利亚是乔治死去的妻子。
阿德里安温和地笑了笑拒绝道:“我很抱歉,可是我必须走了。”说完,拿起他搭在钢琴盖上的灰色长围巾,往门口出去了。
老琴匠想起了什么,在他身后热情地喊道:“明天让大小姐过来这里坐坐,我给她做了一把新的小提琴。”
门咯哒一声合上了。
乔治叹了口气,转头对我说:“小少爷总是不爱说话呢。”
我看着老乔治,近一年没见,他的头发居然已经全白,精神萎靡,眼睛却亮的不正常。
我有些心惊地问道:“阿德里安他是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乔治似乎被我问住了,他非常非常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好半天之后他啊了一声,“对了,他是来转交她姐姐给我的东西的。”
“他的姐姐……要给你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