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璟在梦中感觉自己被人推了推,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黏糊糊地叫了声“妈妈”。
谢殊鹤黑着脸,说:“到家了,下车。”
归璟迟疑着“哦”了一声,从后座爬出来,她动作很慢,谢殊鹤只能等着。
谢殊鹤也喝了酒,此时脸上浮现出不耐和烦躁。
面对相亲对象他体贴温柔,那是属于外界的礼貌,是代表谢家的符号,但是当麻烦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谢殊鹤却难以继续伪装。
公寓不算小,有两间卧房,但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次卧至今没有整理过。
谢殊鹤拽着归璟的一只手臂,将人扶进主卧,他今晚只能在沙发上凑合一宿了。
归璟人不清醒,抬起头看了谢殊鹤一眼,眼睛不似平时那样机灵,带着几分醉酒的迟钝。
她这一眼盯的时间有点久,谢殊鹤也被看得不自在,在他要出口制止的时候,归璟终于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又做梦了吗,怎么又梦到谢殊鹤了呢。”
说罢又叹了口气,“好烦啊,他是不是要忘记我了。”
语气里带着闷闷的哭腔,归璟喉咙发涩,鼻子好像被堵住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眼泪悉数掉进枕头里,像只呜咽的小兽。
谢殊鹤在英国的那段时间,归璟觉得自己要相思成疾了,她开始没日没夜地思念,晚上入梦,吃着饭都会掉下两滴眼泪了,整个人就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闻亭看着她整天魂不守舍,实在是不忍心,问她:“这么喜欢吗?要不你去跟他说一说?”
归璟也这样想过,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我喜欢你,你能喜欢我一下吗?
很长时间,归璟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年少的悸动到底来源于哪里,喜欢的源头随着年轮变得模糊不清,而喜欢的长流却依然随着河流源源不断地奔向大海。
大海的分量太重,她怕自己的爱慕会是负担。
女孩细碎的语言钻进耳朵里,谢殊鹤闻言一怔,他以为归璟对他的爱意不过是一时兴起,但是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人总是喜欢给年少的喜欢加上回忆的滤镜,任凭其生根发芽盘虬卧龙。好一点的变成白月光朱砂痣,最后化作悬在心头的一弯月亮,久久不能忘怀;坏一点的则生长为淬着毒药的毒草,扎在心里无法连根拔起,也不会凭空消失。
谢殊鹤无法回应这份热忱,自然也不会给人飘渺的希望。
晚上的时候归璟爬起来吐了两次,喝了酒的身体出于一种戒备状态,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很不踏实。
归璟再一次睁眼,天已经亮了,她像是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意识渐渐回笼。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谢殊鹤家住了一个晚上。
归璟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走出卧室。谢殊鹤并不在这里,归璟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字条。
——睡醒了就走,东西不用收。
字迹干净漂亮,龙飞凤舞。
主人不在家,归璟一个人不适合呆太久,她回去把床重新铺好,抱着自己的羽绒服朝玄关走了。
等握到门把手的时候,她又突然回身,把茶几上的字条塞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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