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在他怀里手脚冰凉,双唇也褪去血色。
江无渡散漫揽着她,仿佛拥着一捧冰雪。
“怎么了?”
江忱不言语,只是拿唇贴近他,殷切吻他。
她近来是热情无限的样子,见了江无渡便往人怀里钻,搂着眼蹭着脖子还要再亲一亲眉梢眼角,比他们毫无罅隙的少年时光还要更亲密。
江无渡低眉看她,捧起小姑娘来,轻柔吻她脖颈。
江忱仰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晃了晃,悄无声息地落入鬓角里,她喑哑着嗓子,轻轻哼一声,紧揽着江无渡的肩头,“心疼。”
“心疼皇叔。”
江无渡抚着小姑娘的背,靠在椅背上,任她哭湿了自己的前襟。
江忱哭够了抬起脸来,肿着一双眼睛看江无渡。
他托着下巴,唇边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拿指尖轻柔地把小姑娘的泪珠都蹭去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能嫁给谢琅,便这么伤心么?”
江忱像是个受了伤的小兽,在他怀里蜷成一团,手拢在胸前,护着心口,“不是。”
“是忽然发现,我在这个世界上,对别人来说是一个累赘,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人了。”她仿佛有点苦恼,眉梢眼角都捎带着点可怜,小公主本就生得娇弱,眼下摆出这样一幅弱势的姿态来,真叫人心都碎了。
“我成了一个没有用的人了。”
“我只对皇叔有意义了。”
江无渡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嫡公主,是她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先帝在时,她是最尊贵的小姑娘,她婚配与否,婚配给谁,都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比如她十五岁那年,被赐婚给谢琅。
那是先帝的权宜之计。当年江无渡在西疆独大,替先帝收服了十五万流民,那十五万流民握在他手里,成了新帝心头的一把刀。所以他扶持起了本就强势的谢家,把江忱作为筹码,添给了谢家,使得谢家和江无渡之间形成了新的制衡关系,而先帝不偏不倚地站在天平中间,维护着朝堂的平衡。
一直到江无渡回京,这平衡都没有被打破。
直到江无渡那一夜突然怀戈而起,把宫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家驻守在东,驻军根本来不及杀回来,于是翌日郭皇后亲自捧了玉玺给他,一同献上的还有她的女儿,自此彻底失去利用意义的江忱。
江无渡登基,帝王不再是她的兄弟或父亲,叔叔再亲,终究隔了一层血缘。
长公主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头,撑着她虚无缥缈的尊荣,却不再赋予她任何存在的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