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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龙玉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神物们已经因为失去器灵而发狂杀死了在场的众人,现场几乎可以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残肢断首四处散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肉的味道,鲜血洒了满地几乎看不出大地原本的颜色,而他们所珍爱的器灵就在这地狱的尽头。
屍身满是窟窿无一处完好,鲜血流满了四周的荒土,却又滋润了大地,原本该是荒草不生的地方为他而温柔的长满了青草只为了托住他的身躯,龙玉他虽然知道这非是器物之罪,可是依旧向那些器物说:「你们染了杀死器灵的罪孽,从这天地间消失吧…」
转化为神物的器物悲鸣,纷纷化作了尘埃,即便杀死器灵非是它们的本意,可它们依旧沾染其罪,这样的罪恶让它们无法继续存於这世界上,於是纷纷选择自毁。
龙玉他抱起练君和,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是吗?你为那两人启动了禁术是吗?我知道了,我会让你如愿的。」
地上轰然出现了巨大的古老阵法,龙玉他自出生开始就为了保护器灵而留於人间,自从器灵与人族融合之後,因为人类的贪欲,器灵的後代少有苏醒,好不容易终於盼得一位苏醒,却又以这样不堪的方式离去。
接着又要等待几个百年?几个千年才会在盼得你的归来?
龙玉已经不想要再继续等待下去了,他启动了庞大的时空之阵,辅以主人的鲜血,将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来过,而练君和又回到了他的世界去,彷佛一切悲剧不曾发生。
如他所说,他会在这时空缝隙之中,找寻他唯一的出路。
而你的记忆,我会帮你记着,只为了在这茫茫的大千世界之中,成为你的烛火,为你点一盏明路,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人。
※
练君和是在一片热泪之中苏醒的,他被巨大的悲伤所捕获,难以挣脱、难以自恃,龙玉并没有将完整的记忆赋予他,因为太痛苦、太深沉,所以他即便身为器物也不愿给予,可就在方才或许是因为师父灵流的刺激,他想起了一些,光是这些就足以他如此痛苦,剩下的更不用说。
「龙玉…为什麽不给我完整的记忆?」
「太沉痛,你受不住,况且你现在也无暇伤悲,居阳子将你困在了自己造出的心魔世界中。」
「心魔世界?」
「他本已是化神之境的修真者,心魔无比强大,而他为了困住你创造了此界。」龙玉他温柔的解释:「一会儿我也会消失。」
练君和擦拭着眼泪,赶紧起身:「这样不就只剩下我?」
「这心魔世界会以原主希望的方式呈现,而他并不希望我存在,因此我的存在会被抹消。」龙玉似乎并不在意:「不过要破解也非是难事,只要满足对方所愿,破了执念,就可以让心魔露出本体,到时再由宿主杀死心魔便可。」
「听起来好简单?」练君和他想着好像也不是难事。
「坏就坏在你必须维持本心,不能随心魔世界而动,你要记住你自己是谁,也要唤醒宿主记起自己是谁,无论他换了什麽身分,你都要坚持住自己。」龙玉微微地散发光芒,可是身影却越来越淡,最後终至不见。
他的存在真的被抹消掉了。
练君和他整了整衣物,赶紧想下床,可才刚想下床,门就忽然咿呀地打开了,是师父…。
「师父!」
「君和,你怎麽还未梳洗?身体还不舒服吗?」
「不是,师父,你快点醒醒,你练功出岔子走火入魔了!」练君和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赶紧摇醒这人。
居阳子他只是宠溺的戳了戳他的额头:「还未睡醒?」
练君和觉得这样的居阳子很古怪,可是又觉得他比平时亲昵了许多,他摀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居阳子说的究竟是什麽意思:「都要成为为师道侣的人,却还是像个孩子似的,你这样怎麽跟为师成亲?」
这一说差点让练君和咬到舌头,他他他他他要跟师父成亲,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不,我怎麽就要跟师父成亲了呢?!我跟师弟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呀?」
「师弟?我就收了你这麽个弟子,哪来的师弟?」
对於这个世界的居阳子而言,他的徒弟就只有练君和一个人,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练君和他彻底的傻了,可也没有办法,因为在这个世界,居阳子的慾望就是一切,世界会照着他的心意走,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练君和是炼仙门长老居阳子的唯一徒弟,门内的人对他很是敬重,而且他还跟师父结成了道侣准备要成亲了。
给师父泡了一杯牡丹茶,他倒茶的时候手抖个不停,都洒了好半壶出来,最後是居阳子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手上的茶壶取开:「你这样烫到怎麽办?今日是怎麽了?」
「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居然要跟师父成亲…」练君和觉得好可怕,他甚至担心要是出去以後,傅裴语知道了自己跟师父成亲了,想到此他抖了两下。
「傻孩子,要是不给你名分,外人还不说我拿自己徒弟
', ' ')('作为炉鼎。」居阳子笑得好像四月的阳光宜人,练君和他从不知道冰冷威严的师父笑起来这麽好看。
啪,他打了自己一巴掌,现在师父是因为入了魔,所以才被幻境所左右,他在乐个什麽劲?
「怎麽忽然动手打自己。」
「徒儿脸上有蚊子。」
「…」
「…」
一阵尴尬的沉默飘过,居阳子忽然有些担忧地问:「君和,你不想与为师成亲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有些难以适应,师父对我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况且您是从小把我拉拔长大,对我最好的人…」练君和他赶紧解释,可是想到要与这人成亲,他心里边也有些莫名心虚。
他才刚跟师弟在一块儿,怎麽能跟师父成亲呢?
「你嫌弃师父老?」
「不是这样的,师父哪里老?!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我最喜欢…最喜欢…」练君和他看见居阳子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很是好看的样子,他看得有些痴了,结果他反而被弄得说不出话来了,整张脸都红透了。
「成亲以後就不能喊师父了,这是大逆不道,要喊别的称谓…」居阳子他忽然伸手拉着练君和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将脸埋进他的脖颈边:「知道要怎麽称呼吗?」
心脏怦怦怦的跳个不停,加之方才窥看的记忆,练君和他的脸几乎要红透,师父曾经是他所痴恋的人,以前师父活着的时候,他只敢敬,不敢爱,可现在他却被师父给撩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夫君…」
「真乖。」居阳子他像是奖励一个孩子一样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後又像家人一样的吻了他的脸庞,接着就是他的唇瓣。
轰的,练君和的脸炸成了粉色,在他的认知里边,师父不可能对他做这种事情,说这种话,他像只兔子一跳三尺高,然後他抓着桌上的茶壶,一边跑还一边说:「我去给师父弄新的茶水!」
「啊…可是那边是後山的位置…」居阳子他看着练君和抓着茶壶跑远,脸上荡漾着满是幸福的笑容。
※
好可怕、好可怕,练君和从来不知道居阳子是个这麽会撩的人,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这还怎麽叫醒师父,还怎麽让他杀死心魔?他都快要沦陷了。
焦躁地来回踱步,手上还抓着已经凉透的茶壶,他实在是想不到好方子,他本就不善处理这种事情,他也不是那种会为天下舍己的人,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小善小恶他可为,可真遇到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也有自己的卑劣,贪图轻松、讨厌麻烦、欺善怕恶,这些他都有,因为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即便是得到了龙玉给予的记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跟前世的那个自己完全串在一块儿。
所以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虫蛊他也没有深入追查,即便知道很多人因此而丢了性命他也不觉得这是自己可以处置的事情,可是偏偏只要是身边的人,他总会脑子一热的奋不顾身。
可是奋不顾身之後呢?他不知道!
钟祈掌门告诉他们师父走火入魔灵流暴乱,他顾不得傅裴语的劝阻执意要进入差点就被居阳子的灵流给切得粉身碎骨,最後来到居阳子身边,却被意外的拖进这个心魔世界之中。
对於他而言,傅裴语跟居阳子都是他心尖上重中之重,无从比较,各有各的好,他甚至卑劣的想着要是能够一碗水端平就好了的念头,可人生哪有如此如意。
他知道自己要是满足了居阳子的愿望,对傅裴语而言就是一种背叛,可偏偏他的心思就是牵挂在这两人身上。
真有办法享齐人之福吗?作梦!脚踩着两条船,最後劈腿只有卵蛋尽碎的下场。
练君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彻底的厌弃了自己一番,他试图让自己冷静,必须要找到唤醒师父的法子,他告诫自己不要像是个神经病花痴一样的,被师父一撩就就弃械投降,可是偏偏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一个人,真的有办法把心分成两份吗?他不知道。
前世的他爱着居阳子,可今世的他却也爱着傅裴语。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经历造成不同的结果,更可怕的是这两段记忆揉捻以後,却让他对两个人都挂了心。
怎麽会有这麽荒唐的事情?
※
他跟师父的婚期订在三天後,所以门内正在准备他们的婚事,所以练君和这几天都在忙碌,忙着找出心魔结界的破除办法,这世界并不是无穷尽的,而是以居阳子的记忆造出一方天地,他曾经偷溜到不远处去,果不其然的在极东处找到了结界的尽头,虽然场景依旧不断地往外延伸,可是却有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壁膜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结界相当稳固,外头的活物进不来,里边的自己跟师父也出不去,这边的人都是幻化的,师父记性不好,不可能每个人都记住,所以其实这里的师兄弟每个五官都相当类似,估计是因为居阳子是个脸盲,而且他们只会按照既定的模式做事。
一旦你深入问其他
', ' ')('的问题或者是改变了那些人的活动,那人就会忽然凭空消失,然後再来一次同样的事情,就好像坏掉的录影带不断的重放着同一件事情直到做好为止。
如果自己大闹了婚礼,坏了居阳子的梦,他会不会就此清醒?练君和不确定,这几日居阳子都在他身边陪他一起丈量婚服,牵着他的手与他许诺说以後会对他好一辈子,说要永远陪着自己,不会让自己受委曲。
可是他要的不是这样,练君和要的是居阳子与他一起生活在外边的繁花世界,而不是困於这一方天地自欺欺人。
成亲那天,炼仙门内一片喜气,炼君和他穿着喜服与居阳子拜堂,在居阳子的认知中,练君和嫁与他就该穿着新娘的喜服,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接触人间事少,因此只能照着自己认知中的印象给对方穿上女装。
这让练君和很别扭,当司仪喊到夫妻交拜的时候,练君和不动,居阳子感到困惑,司仪又喊:「夫妻交拜…」可是练君和还是不动,宾客开始窃窃私语,似乎有些骚动,可更多的是麻木的鼓掌声。
「夫妻交拜…」司仪又喊,练君和依旧没有动作,居阳子他有些茫然。
「君和?」居阳子呼唤了一声。
「师父,你真要与我永远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吗?若真是如此,我不嫁。」练君和他一把扯掉了红盖头,走上前捧着居阳子的脸:「我不要一个只会躲藏在自己心魔结界中的夫君,若是你真想成为我的伴侣,那就将心魔杀了,带我出去。」
才刚说完,天地似乎开始动荡,周边的景物顿时宛若飞沙走石的消失不见,居阳子他下意识将练君和护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一瞬间二人又落入漆黑之境,黑暗中有人在低喃。
「是你负我,是你枉为人师,是你只顾自己的私心而薄待於我。」那是练君和的声音,一声声都宛如指控,不断的割裂着居阳子的心。
「你给我闭嘴!正主在这,你这假的给我闭嘴!」练君和一阵怒吼,打断了那声声幽怨的指控,可是声音还在继续,他赶紧握住居阳子的手,认真地对着他道:「我不恨你,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
居阳子似乎被他所为给震惊,他看着练君和告诉自己,他不恨,他不怨,他轻声地开口,讨要着那易碎的答案:「你…不恨我?」
「一点都不恨,师父待我很好,我喜欢您、敬重您…」练君和他深吸一口气,然後又继续说:「我也爱您,我知道前生发生什麽事情,也知道一切您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可是今生不一样了不是吗?」
居阳子他抚着练君和的眉眼,任由那些怨恨的话语在耳边撕扯,却半点都撼动不了他的心,因为他所爱之人已经亲口说了他想听的答案。
「师父,杀了心魔,待出去之後,要娶…再行分说。」
练君和他胀红脸,几乎是赌上一切的对居阳子告白,终於心魔因为他这句话发了狂,化成了恐怖的巨大黑影朝着两人袭来,一边还在嘴上说着怨怼:「是你害死了自己徒弟,是你听信了谗言,是你害他一辈子都被人唾骂不得安宁,你有什麽脸说要赎罪,居阳子你不配!」
但是仅在一瞬间他就被斩成了两半,居阳子他大部分时间不喜欢出手,因为他一出手山川尽裂、风云变色,就算是现在也不例外,结界随着宿主恢复清明以後尽数破除,练君和这才看见了外头的情况,傅裴语双眼血红,脸上全是担忧的伫立於掌门身侧,恨不能及时陪伴在他身边。
映入眼帘的还有被硬生生斩成两半的山峰之巅与大地,而傅裴语他双眼血红,像是在外等候许久,可是尴尬的是练君和此时此刻被居阳子抱在怀中,而且两人还身着喜服。
尴尬了,这是什麽样的修罗场。
「你方才所言之事,可有丝毫谎言?」这是居阳子在问着练君和:「你说我若是在外求娶,你会答应?」
仅在瞬间,傅裴语就打断了他的问话,硬生生地将他夺到自己怀中:「师父好像不知道有先来後到这回事,师兄是我的。」
「你前世害过他,今生为何不放他?」
「我高兴、我乐意、我喜欢他。」
居阳子跟傅裴语再度争锋相对,这对前世的仇人几乎是红了眼,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最後是异口同声地问:「君和(师兄),你选谁!?」
「我…」
「大师兄!」楚萌萌这时很快地打断了这样的场面,直接扑进练君和的怀抱中,哭着对他说:「大师兄我担心死你了,你怎麽硬闯师父的结界内,我都以为你跟师父要出事了。」
「萌萌,你真的是我的救星,大师兄最爱你了!」练君和他抱起楚萌萌,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开玩笑,谁待着谁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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