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戚应该是没睡的,他才从房间出来,封戚哪能这么快入睡。
但因为有事要找林芮,季衷寒便低声说:“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芮好似明白季衷寒找她有什么事,二人从封戚的房间出来后,又进了季衷寒的套间。
套间里,季衷寒客气问林芮想喝点什么,林芮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湿润,随意道:“咖啡就好。”
“季哥,我就不在你这里多呆了,你是不是想问我老板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季衷寒冲咖啡的手一顿,没有否认。
林芮说:“他那是旧伤,伤了差不多八年了,其实不是因为一次事故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林芮说,封戚八年前骑车出过车祸,据说当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疼,但可以忍受,所以没有去医院检查。
可在断断续续疼了一个多月后,封戚又因为惹恼了自己的父亲,被毒打了一顿。
也就是那个时候,封行路给封戚办理了休学。
因为封戚被他打进了医院,本就受创的地方,新伤叠旧伤,造成了粉碎性骨折。
医生甚至说,封戚有可能会落下残疾。
在这种的情况下,封戚当然没办法继续念。
不过在医院里的封戚,并没有放弃自己,他几乎是高强度地进行复建,只因那时候的封戚有着极强大的信念。
就好像有什么目标在等着他,而且他一定要完成。
在复建了差不多一年后,封戚行走时已经看起来没有大碍了。
他康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封行路断绝关系,然后失踪了一个月。
谁也不知道那一个月他去了哪,反正回来以后,封戚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颓废不少。
封行路在封戚要跟他断绝关系以后,就完全不管封戚了,既不给封戚金钱上的帮助,更不关心这个儿子。
没多久还跟一个女模传出绯闻,说是要结婚。
不过最后也不了了之。
封戚那段时间为了养活自己,吃过很多苦。
他自尊心高,不接受他们的帮助,宁愿一个人吃苦头。
因为没有学历,好的工作也找不到,于是餐厅,临时工,许多工作,他都尝试过。
甚至还去工地上过班,结果因为腿伤的缘故,没干几个月就旧伤复发,重新进了医院。
在听林芮的描述后,季衷寒几乎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他和封戚的家庭条件相当,自小生活优渥,根本没吃过多少苦头。
他实在想象不出封戚为了生活辛苦奔波的模样。
林芮无奈道:“而且他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哪都要跟人起冲突。”
“在餐厅时看不惯老板揩服务员的油,跟老板起冲突。”
“在工厂里发现小领班乱扣那些员工的工资,为别人出头。”
“回回都被炒鱿鱼,总也学不会教训。”
听到这,季衷寒忍不住反驳:“那是他有正义感,不是无缘无故地和别人起冲突。”
林芮闻言,看了季衷寒一眼。
那一眼把季衷寒看得都别扭起来,他只好尴尬道:“你继续吧。”
林芮却笑了,那笑看得季衷寒心里发毛。
林芮腼腆地捂住嘴巴,等自己那瘆人的笑缓下去后,才继续跟季衷寒说。
封戚虽然因为旧伤复发,又一次进医院,甚至没有医疗费去治疗自己受伤的腿。
那时候的他好像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回去跟封行路认错,要么就是山穷水尽,欠医院的钱。
好在柳暗花明,在医院里他遇到了景河,这个王牌经纪人。
可以说是景河一手将封戚捞出了深渊,再打造成今天这个模样。
说到这里,林芮还挺骄傲的:“所以说,老板还是很厉害的,当年这么辛苦,都没打倒他,虽然也没磨平他的臭脾气就是。”
她就像王婆,不断自卖自夸,打算把封戚这个呆头瓜销售出去。
却发现对面的季衷寒已经很久都没说话,搞得她也渐渐沉默下来。
两人安静半晌,林芮小心翼翼道:“季哥,你怎么了?”
季衷寒匆忙地站起身:“你的咖啡好像好了。”
他背对着林芮,站在咖啡机面前,他问:“封戚出车祸……是不是因为要去机场。”
林芮老实道:“我不知道啊,他出车祸的时候,我还在念书,也是听家里的大人说才知道的。”
“啊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老板的亲戚,所以我说的话绝对保真,没有半分做假!”
林芮为了让季衷寒相信她,本来打算保密的事情,都吐露出来。
她紧张地盯着季衷寒,心里闪过了许多季衷寒可能会有的反应。
会心疼吗,会怜惜吗,还是说会立刻去封戚的房间里,好好安慰对方?
但是林芮看到的只是季衷寒端起咖啡回过头时,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林芮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看不出什么,顿时心头微凉。
竟然是毫无反应,那她表哥大概没戏了,季衷寒听完他的悲惨往事,根本没有感觉。
两个人应该是复合无望了。
林芮接过了季衷寒手里的咖啡,情绪也低沉下来。
她低头喝着,只听季衷寒问道:“封戚在医院住的时候,有人去看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