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祈在里面听得分明,虽然明知是故意做给人看,心里还是忍不住甜了一下。甜过之后又是苦,涩涩地泛着疼痛。
他如今同样无法左右自己的未来,对于前事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担忧;但若这个人真的愿意回应自己的心意,可以陪在他身边一并走下去,有些事便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气。
外面动静渐息,蓝祈小小假寐了一会儿,便也没了睡意。视察郡衙会有大量官员陪同,又要午后方归,如今就是绝佳的机会。
他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轻便的衣物。听说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影魅,第一次时也很容易伤着;而他现下虽然腰酸腿软,后面也还有些肿痛,但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到底行动无碍,足可见夜雪焕对他的小心细致。
——所以才更要为那人尽一份力,毕竟有些事情,只有他做得到。
赵英与云雀勾结,必然会留下往来凭证。虽说都是些勾结外贼的如山铁证,但毕竟是随时有可能破裂的相互利用的关系;与虎谋皮,不留下凭证,谁都怕对方翻脸不认人。
既知夜雪焕身边带着一个潜隐,赵英也不可能全无防备,只怕书房里那间暗室早已成了摆设,没有了探查的必要。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还是在卧房里。
之前已经探过一次西南督府,此时轻车熟路。刚刚摸进了总督的卧房,还没来得及环视一圈,房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蓝祈蹙了蹙眉头,轻巧地蹬着书架上了房梁,在上面一字躺平,收敛气息,静候来人离去。
房门很快被推开,又快速关闭,还上了门栓。进来的该是两个人,也不说话,刚栓好门就是一阵啧啧的吮吸声,响亮而放肆。蓝祈好歹也算是个有经验的,一听就知道这是在干什么,顿时抽了抽嘴角,并且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难堪的声音良久方歇,然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低笑:“今日这么一大早就找我,寂寞难耐了吗?”
另一个女子轻喘了口气,娇柔答道:“那个老东西陪三皇子去郡衙了,午后方归,岂不是大好机会。”
蓝祈如遭雷劈,这是撞见了总督夫人偷情?!还偷到自己卧房里?!
听闻现在的总督夫人并非赵英原配,而是续弦,年轻貌美,正是虎狼之年;而赵英却有个人尽皆知的情妇养在归心楼,这位赵夫人会红杏出墙,好像也……不是特别出乎意料。
——如此一想,为防家中妒妇闹事,把情妇养到稍远的鸾阳,便更加情有可原。这障眼法果然放得高明。
既是偷情,两人也不多废话,直接滚上了床。簌簌的衣料摩擦声过后,赵夫人就嗯嗯哦哦地叫了起来,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急,最后啊地一声,大口喘息。那男子笑道:“这么快,最近憋狠了?”
赵夫人撒娇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么久也不来找我。老东西一听三皇子要来,一直都在忙着藏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理也不理我。就这档口居然还有空去了一趟鸾阳,定是把东西都交给了那个狐狸精。呸,也不怕我去三皇子面前检举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立马斥道:“乱说。他若真垮了台,还能有你的好么?听说三皇子向来狠戾,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赵夫人不屑道:“哼,我看那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昨晚洗尘宴上居然特地提了要那狐狸精供酒,只怕醉翁之意根本就不在酒。没准是年轻貌美的看多了,身边那个又清汤寡水的,想换换口味了吧?你没看那老东西紧张的,回来之后那个脸都黑成什么样了,连夜就派人去了鸾阳。呸,你们这些男人真恶心。”
再是蓝祈冷静沉着,也实在忍不住有点想笑。这位赵夫人手里似乎也有点料,但明显不知赵英与红姬之间真正的关系,估计都无关痛痒。她倒真以为拿到了赵英的把柄,性子上来居然连三皇子也敢编排。
她的情夫显然比她有见识,忙打断她道:“姑奶奶,这话可不能说,诋毁皇族可是杀头的重罪。”
赵夫人哼了一声,不怎么服气,却也没再多说。片刻之后又叹气:“你不知道,自从三皇子来了南境,那老东西就一直不大对劲,也不知是不是在图谋什么。听说刘家与三皇子一向不合,我真怕……唉,李郎,不若你带我走吧,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真的不想过了。”
情夫也叹气道:“我不过是个穷书生,便是带你走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要是被抓回来,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你别怕,赵大人到了这个位置上了,犯不着赌上前途去害三皇子。官场上谁还没点小贪小贿,看在刘相的面子上,三皇子也不会动赵大人的。他给你锦衣玉食,我给你人间极乐,岂不两全其美?”
话说到最后已经有点不大对味,果然赵夫人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咯咯娇笑起来:“那你倒是给我这人间极乐啊……”
再然后,蓝祈就不太听得下去了。
赵夫人不愧是虎狼之年,找的情夫也着实生猛,不过片刻功夫,整个房间里就充斥着吱吱嘎嘎的摇床声,咕啾咕啾的进出声,啪叽啪叽的拍肉声,嗯嗯哈哈的喘息声,简直不堪入耳,青天白日的也不怕招来旁人。赵夫人叫得尤其惊人,喊出来的词句哪里像是个高官贵妇说得出口的东西,直听得蓝祈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