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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政最近大刀阔斧地在处理吕不韦的党羽,嬴政还是特地拟了一份名单出来去见人,进了章台宫的门第一句便是:“听说王上要处置吕不韦的同党?”
“嗯?先生知道了?最近看先生在忙,寡人想晚些同你说的。”赵政使了个眼神让周围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处置了以后谁又顶上去?”嬴政无奈,“树倒猢狲散,王上没这个必要。”
嬴政坐在了赵政的对侧将他拟出来的名单写在布帛之上推至赵政的面前:“这些都是可用之人,王上切勿因为偏见使大秦人才凋敝出走他国。
吕相的门客党羽众多,全部处置驱逐了,真正的有识之士又怎么敢来大秦。
王上对吕相有偏见?”
“没有。”赵政矢口否认。
到底年幼,他怎么能不明白这个时候自己的心思,看着人的神色有几分忍俊不禁:“王上无事的时候,可以读一读《吕览》,当真是一部佳作。”
“好了,寡人知道了,先生的话寡人会斟酌考量的。”赵政的语气像是敷衍,但是他既然答应了人,便是放在了心上。
嬴政又拿出一包东西搁在赵政的桌案上:“这是臣在宫外买的枣糕,尝着不错,但是甜了些,想是王上喜欢。”
赵政的心思终于从他的上百斤的政务里钻了出来,看向嬴政的目光都明亮了几分,摸过那包东西打开尝了一块,眉眼微弯:“寡人很喜欢。”
赵政还是很好哄的,嬴政想着惯着他几分,莫名其妙地就将人惯成了这幅模样,如果有人偏爱你,谁又不愿意表现得稚气些呢?
“王上喜欢便好。”嬴政看着人的眉眼,他其实很喜欢人的五官,以前他觉得这张脸是自己的,如今看着却又不是了,多了几分少年的稚气和明媚的张扬。
那日和人同塌而眠的时候,赵政做坏事的时候,其实自己是醒着的,柔软湿润的触感触碰到脸颊,嬴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便闭眼假寐。
他该怎么办呢?醒来痛打人一顿和人老死不相往来?他也舍不得,心跳莫名的加速,他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触碰。
过往和人的桩桩件件重叠起来,嬴政方才觉得,他心里也是有赵政的,或许没那样的浓烈,但这样明确自己的感情,也已经足够。
这样的认知让嬴政觉得荒唐又微妙,但既然清楚了,他就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也或许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世间最独特且微妙的存在,是注定了要陪着彼此分享这份孤独和大业得成的快感的人。
“先生最近在忙什么?”赵政最近也忙,没机会去府上揪人来问,如今先生自己来了,当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忙着找人。”嬴政无奈,他千般算计之下,未曾想赵政如今这样早亲政,如今朝堂上下一心,屯兵屯粮自然是为扫六合做准备。
行军打仗的事,急不得也急不来,何况将军有了,姚贾走了,嬴政百密一疏之下还差一人——国尉缭。
其实上一世,因为怕六国合纵攻秦而用金银财宝贿赂离间之的计谋便是尉缭提出的,这一世进展的太早了,没有他已经先派了姚贾出使各国。
但若是行军打仗,还需要他,到底嬴政不是兵家的子弟,因为读过兵法才知其奥妙,知孙武孙膑之才能。
嬴政学这些,通而不精,身为君王,更多学的是用人和帝王术。
秦王政十年,尉缭才来,可如今才秦王政五年,嬴政难道为了一个尉缭等人五年?但他又不知道人在哪,只得派出许多人去七国中明察暗访。
如今赵政方才平定朝堂,其余六国会以为如今年幼君主方才亲政,大秦定不稳定,或许会合力伐秦。
五国攻秦还有没有嬴政不知道,长安君什么时候才叛乱他也不知道,一切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而许多事情已经做不得参考,当然人还是那群人未变。
嬴政只能通过分析时局去判断这些,而这个时候姚贾和其余赵政派出去的那些说客就显得尤其重要。
“如同李斯姚贾这样的人?”赵政有了几分猜测。
“是,也不是。
此人心气颇高,即便是王上也不放在眼里,你对他恭敬几分,他便趾高气昂几分,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嬴政有时候想,到底是他不能容人,还是尉缭心气太高了。
算了,嬴政自觉现在年纪大了,心境平和了,只怕是赵政要被人气个半死。
嬴政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去问人:“听说芈漓夫人病重,不日便要离开了?”
“她本就不该是宫墙中的女子,便让她离开吧。
其实先生,寡人一直在想,如果男子和女子接受同一教养,女子当真会比男子差吗?女子娇小,生来便该以相夫教子为己任?”赵政见过了芈漓,才知旁的女子都是傀儡,可又是她们甘愿做傀儡的吗?赵政不清楚也不明白,他不是女子,有些的并不能感同身受。
“或许大部分人武力上会差一些,但思想上并不会差。”嬴政像是想起了什么
', ' ')('有趣的事,“说起来,臣想养一个女儿,她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这世上无人敢欺她辱她。
女孩子玲珑剔透,的确可爱。”
“不准,寡人都没有后宫了,你也不准娶亲。”赵政说的蛮横无理,要什么女儿?要实在想要,不如将赵钰打扮成女儿后送给先生养?
嬴政看着人的模样微微跪立起身,一只胳膊撑在了案桌上倾身压迫着人,他没撩拨过男人,但那几十个儿女也不是无缘无故生出来的,直视着人的眼睛,沾染了几分侵略欲呼吸交错之间,他问:“阿政,你是不是很喜欢朕?”
女子温柔似水,包容万物,男子生来便强势一些,何况秦王政,这样强势而又霸道的侵略感和压迫感之下,赵政真的会喜欢吗?
嬴政觉得不会,但又觉得可以容忍,如果这样不够的话,那等上了床呢?他们连政事上都会生出分歧和不同的意见来,嬴政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世人的眼光和压力,而是他和赵政之间的性格。
有些的事情,身为年长者,嬴政可以退让,即便赵政做错了,也有他给人兜底。但他并非是事事都可以纵容人攻城略地的,何况同为男子,他不是没见过士族间那些好男风的人是怎么玩弄男子的。
他和赵政这一世,终究有地位差距,即便他清楚赵政不是这样的人,为情而不是为欲,但情和欲是分不开的。
他是始皇帝,大丈夫能屈能伸,但有的事,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总觉得,他能接受自己喜欢上自己这个事实已经很了不起了,其余的事,从长计议。
这样的姿势和语调,压迫感扑面而来,其实让人觉得并不舒服,赵政目光丝毫不避让,一只手拉上人胸前的布料还迫使人离自己近了一些:“是,寡人很喜欢先生。”
“为朕雌伏吧,朕就答应同你在一起。”嬴政不紧不慢地道,眼底带上了几分轻佻的意味。
赵政摇了摇头,略带几分无辜地笑了,这样的眼神是挑衅,是试探,还是轻贱?
“不。”赵政拒绝了人,同为男子,其实如果真的喜欢,赵政也不是不能为人妥协,先生有他的骄傲,赵政尊重他,但是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他,而轻贱了自己的骄傲,“等先生心里真的有寡人后,再来同寡人说这样的话。”
“好。”嬴政回到了位置上,仿佛预料到了赵政的答案似的,看着人的目光,他忽然很想尝一尝这情滋味,左右这些夫人孩子也是无用的,倒不如怜取眼前人。
“等阿政生辰吧,我再同阿政说一件事,如果那时候,阿政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我。
我再告诉阿政,我心里有没有你。”嬴政觉得,如果真的要和人在一起,这件事便不该瞒着人,怎么说呢?
说我就是未来的你,特地过来改变历史的?
凭着赵政的性子九成九还是会继续喜欢下去,他们啊,如果真的想,便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道理人伦的,行止由心罢了。
赵政看着人的目光,忽然明白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了,他身上的秘密,藏了许多年自己一直疑心却无从发现的秘密,无论这个秘密有多么的惊天动地那又如何,赵政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唇瓣张合便答应了人:“好。”
“天色不早了,臣先回去了。
臣再向你要个人。”嬴政身上的那股气势收放自如,很快又变成了这幅恭敬的模样,“王上将赵高给臣吧。”
嬴政想着赵政亲政过后便除了人的,事情一直太多便拖到了现在。
“你带他走便是。”赵政看着人眼下的红痣熠熠生辉,有一时间的愣神,方才的先生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可怖,那个朕字仿佛是独属于他的自称,而他则是这世间第一无二的主。
赵政强忍着那股异样去同人对峙着,他们之间,从来都无法真正掌控彼此。
嬴政衣袖一挥,留给了人一个背影,看着赵高轻飘飘地丢给了人一句:“跟朕走吧?赵高大人,王上将你送给朕了。”
赵高有那么一瞬间的讶异,却还是顺从着跟上了人。
嬴政就是喜欢这人身上的这股顺从的奴性,如果剥离去人身上的阴险狡诈的话,倒还真可堪用。
可这样的人,嬴政是万万不会再用第二次的,将人带到了府上,只不经意的打量了人一眼,勾起一个笑来,唇瓣张合:“来人啊,将赵高的两只手剁了拔去他的舌头,给他请全咸阳城最好的大夫,可别叫他死了。”
赵高这双手可写得一手好字啊,不仅写得好,还能模仿旁人的字迹,这张嘴也真真是妙极了。
这样的人,让他死了那便是便宜了他,可嬴政清楚,这样的人,即便失去了双手,也是想要活下去的,活着有时候可比死了难多了。
嬴政饶有兴致地跪在地上求饶的人,只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压低了几分声音同人说道:“赵高大人,朕和你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可就是看不惯你。
你又能奈我何?”
这样的人,看似为了权势地位毫无尊严可言,可没有人比他更在乎尊严了
', ' ')(',你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或许比切去他一只手还要来的痛。
但即便再痛,也没有经营谋划了一生所创立起来的大秦被人毁于一旦的嬴政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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