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嬴政违约了,年末许是赶不到咸阳,不知咸阳的那位秦王政会不会难过,亦或是生气?
重生时,他自诩为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可现如今,他也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
秋风乍起,枯叶落了满地,漂泊异地的旅人也该回家了罢。
“我从大梁至咸阳,乘此牛车,一年半载,也便到了,你也说了,少主年幼,如今谋图大业甚早,又何必如此急躁。”牛车本就行驶缓慢,姚贾弄来的这只牛更是苍老,怕不是隔壁邻居家犁不动地的老牛被姚贾唬来了。
嬴政倒是不急,一年半载,他是怕途中生变,虽说姚贾舌灿莲花两面三刀,相较于儒生,更像是一位游侠,可到底是孤身一人,无甚武艺,一年半载之后抵达咸阳,又约定在何处碰面。
嬴政拿出一袋钱随手抛给了姚贾:“你耽误朕的行程也便罢了,又在朕临行之际说这样的话。
朕既说大秦求贤若渴,以姚兄之才来日即便是以千金养之也是应当的,姚兄又何必弄来一辆又老又慢的牛车来哄我钱财。
只是朕来往匆匆,并未带太多的财物,这便算是定金,够姚兄路途花销之用,等到了咸阳,去寻吕不韦门下着书郎李斯,说明来意,朕便再来安顿你。
你啊,你,可是我花了数月时间寻来的上卿,可不要叫朕失望。”
嬴政跨上马策马扬鞭未曾告别,白衣卿相,莫不如是,走的潇洒,只留姚贾一人一牛于此。
姚贾牵着牛车,叼着枯草,数着里面的钱币掩藏不住的喜色,至于是为这袋财物而喜,还是为千里马终遇伯乐而喜便不得而知。
姚贾此人,初见不喜,却是越聊越有趣,认识的久了,也就不甚在意他这一身放浪形骸的姿态,只是那位沉稳的姚上卿与如今的姚贾相去甚远,或许年少气盛,上了年岁倒也有了几分士族大夫的姿态。
“哦?为我而来?扶苏兄弟这是要折煞我。
我既无管仲乐毅有安邦治世之才,也非白起廉颇有马上定乾坤之能,如你所说,不过梁之大盗,又何以劳烦你舟车劳顿呢?”姚贾笑了,整个面部都带上张狂的笑来,眼底却是自嘲,他这样的人也会有人赏识?
嬴政从未如此坦率过,他表明来意姚贾却还要用这样的话堵回来,只抬手给人斟酒:“英雄不问出处,姜子牙也曾是一垂钓老者,而管仲也曾是是一小商贾。
何况朕也是出身贫寒之人,不过是担个韩非弟子的名头,如今也可做王上的先生。生逢乱世,姚兄便甘心在这市井之中草草一生吗?
姚兄并非无才之人,岂不是有些时候,能退三军的并非是武将,能治世安邦的也并非要士大夫之族、
姚兄此人,就很有意思,不是吗?”
如今是日薄西山,天色暗沉,店家来点了一盏油灯。
姚贾愣了愣,也复笑了起来,:“赵兄也很有意思,岂不知你既是韩非弟子,便已不算是出身寒微,何况扶苏之才想必在那久负盛名的韩非公子之上。”
“实不相瞒,朕是想请姚兄前往咸阳共谋仕途的。
秦国国富兵强,当今王上有雄才大略,颇为赏识姚兄,只是王上年幼,如今许多事都做不得主。”姚贾说自己在韩非之上,嬴政愧不敢当,不过是多活了一世罢了,“姚兄可愿等?
同朕,同王上一起等待,以待来日,姚兄若真有能力,王上定拜汝为上卿,以千金养之。”
“你同我说这些,无异于画饼充饥。
只听你一言,我便前往秦国?且不说秦王政到底赏识我与否,只说这个等待二字,我便觉得荒唐。
易地处之,若有人同赵兄这般说,此人与你第一日相识,你可会信?”眼前人描绘的太好,姚贾不信,也不敢信。
姚贾所言,嬴政预料到了,他不远千里来到大梁,所谓求贤若渴,当然也不打算只待上这一两日:“朕所言,向来一诺千金。”
嬴政这话说的颇有气势,眉眼温润却是不怒自威,自有一股君王气度听得姚贾愣了几分,有那么一瞬,他相信了嬴政所言。
姚贾一日未下决心,嬴政便在此处耗上一日,不知不觉间已入了秋。
姚贾此人,平日里也不见他读书,从不与读书人混迹一处,偶尔下河摸鱼,偶尔游于市井,偶尔端着个陶碗行乞,偶尔行些小偷小摸之事,同他在一处久了,嬴政觉得自己都被影响了几分。
“见你素日里做的事,即便我是哄骗与你的,你在大梁做得,在咸阳自然也做得,又有何不同。
再不济不过是路上耽误一些时间罢了,姚兄这点都赌不起吗?”嬴政说的话是事实,也是激将之法。
若他真的不甘于此,赌上一把又何妨?
“既如此,我便去一趟咸阳,你若哄了我去,我便在秦落地生根,做秦之盗贼。”姚贾可算是应了下来。
“如此便好,只是秦法甚严,凡事可要三思而后行,你若下手不干净出了事,朕可不去救你。”嬴政半开玩笑式地说道。
可在大
', ' ')('梁耽误的时日许久,他带的这些钱财也所剩无几,嬴政对衣食住行并无甚要求,考虑到姚贾,他多带了些财物,可姚贾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耗财。
嬴政抵达咸阳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之时,抵达咸阳他的一颗心才像是落到了实处,数月未见,不知赵政那里如何了,未按时抵达他可会怪我?
若不是天色已晚,他倒是想见一见赵政。
行至住处,却见屋内点着灯笼着炭,透过窗户见赵政随意地坐在案桌前读书,慵慵懒懒的姿态坐在席上,一身玄衣,颇有几分少年姿态。
他怎的就住进了自己的屋子?只怕是时日到了,在宫中百无聊赖,思念甚深,自己又违约了,便来住进此处等自己。
嬴政又何尝不是,从大梁到咸阳,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无,无聊至极,憋闷至极,他急着回来,竟比他离开的时候还快了几日,若不是马匹劳累,怕是要星夜兼程。
嬴政立于寒风前,一时间不知怎么同人解释,始皇帝做事从来无需向人皆是,如今倒是有个需要他去解释的人,一时间分不清心中的情绪,只能判断得出,并不厌烦。
月色清冷,嬴政伸出手微微抬起敲了敲门,声响清脆,在这夜色中清晰而又突兀。
只一瞬间,便听见屋内的声响,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赵政出现在面前,脸上的情绪是喜是怒且不去管他,一瞬间只钻进了嬴政的怀里:“先生失约了。”
嬴政的一双手无处安放,而后右手抚上了人的背脊:“臣错了,倒是王上怎得在臣之住处?”
“宫中没了先生,便失了生趣,想着即便先生未至也该在路上了,于是寡人便在此处等先生来。”赵政松开了人后退了几步,方才的举动是情之所至,嬴政的怀抱有几分冰冷,可莫名的却觉得温暖,赵政怕抱的久了,会贪恋进去,“屋内烧着炭,温暖如春,先生身上冷,先进去罢。”
赵政拉着他的袖子进了门,将寒风抵挡在了屋墙之外。
暖色的光映着人,屋内温暖如春,赵政似乎长大了一些,而自己的这幅身子,也快长开了,若是不受腐刑,却也该搬出宫去住。
只是赵政应该舍不得,而吕不韦也不愿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