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2 / 2)

李溯悠然叹道:“那你就没有想过那天我的心情吗?我也恨不得自己变成武功高手保护你啊。”

小寒哈哈大笑,“说真的,我都丑成这个样子了,你为什么还要说喜欢我。”

李溯心里抽疼了一下,无奈道:“等我老了,走不动道了,变成一堆枯骨了,你也会嫌弃我吗?”

两人说些没要紧的情话,算是冰释前嫌,李溯又说起婚事,小寒渐渐默然不语。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李溯手臂又将她圈得紧了些,“与我亲昵时欢畅极乐,说起婚事怎么推三阻四的。”

“就不想嫁人啊。”小寒轻声道。

“我想去陇右打仗,看草原上的风光,去东海之滨,瞧瞧父亲挑战海盗的战场遗迹。想回幽州,看住姐姐别让她又被慕容羲骗了,还想回家,揍立秋那只皮猴,再问问大雪怎么回事,居然还给裴清骗到。”

李溯默然,他是赵王殿下,出家也是替皇帝祈福出家,未来逃不过帝王的责任,小寒嫁给他之后,这一生可就要圈在宫中,纵有能出去的机会,也只能被无数人包围着,再也没有驰骋肆意的快乐。

他从来不怀疑小寒能成为一代贤后,只是面对这个两难的局面,不知该从何下手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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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溯想要的资料很快就查到了。

次日清晨,有关素女所有的资料,都放在了他的案头。

相拥而眠其实并不舒服,尤其小寒几乎是坐着,李溯夜来还托着她的下巴让她多睡安稳了一会,此刻他手脚僵硬,遍身酸困,奈何还有一百件事要做,他也只得扭了扭脖颈,活动一下四肢,才坐在书案前打开了那份资料。

小寒主动接手了舒窈的责任,悄悄过来为他揉按肩膀,李溯也不回头,笑叹道:“你这个病人该好生呆着,这……”

他按着卷宗陷入了深思。

素女与之前在紫宸殿被杀的素馨,另一名侍婢素月都是同一批选上来的,算是宫里老资历的侍女。几人都是长安人士,家贫无力抚养,才将幼女送到宫使处任择。

五岁入宫,至今已经十八年,素女这一生贫瘠而枯燥,将她所有的关系网筛查干净之后,发现她从普通的小宫女到成为皇后身边的红这这个过程,刻意回避了柳氏。

采选、教养、举荐,一个普通侍女能在宫内留下痕迹的过程中,能看到王氏主导、裴氏或有眷顾,唯独没有柳氏。

内宫盘根错节,这些侍婢宦官等人的选用,或明或暗都有各方势力插手,柳氏是最活跃的。

柳贤妃受皇帝重视,柳氏族人也得到了重用,安西节度使、骠骑大将军柳景桓、左仆射柳延青、太常寺卿柳深青,甚至监门校尉卫真,俱出自河东柳氏一族。

前朝得到皇帝重用,内宫自然也有许多便利,柳氏在培养宫人各关节处都安插的有人,而这个素女居然一个都没有接触过。

这不是也太奇怪了吗?

素女精于针绣,并不识几个字,所以敌人只是挑断了她的手脚筋脉,割了她的舌头,使用这样复杂的手段处理她而非一杀了之,是因为她手里还有什么凶手想要知道的线索吗?

李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立即警惕起来,命林炽从速去查两处,一是王府那天留素女的地方,其二是找到素女的窑子。

小寒见他脸色凝重,轻声道:“皇后所说如果不假,就是有人假借皇后名义诱使王琰叛乱,总不能是这么巧与陛下遇刺在同一天?”

皇帝是在审问驸马元赫时遇刺,派出去裴贵妃的宦官易忠,从大理寺提元赫回来的,并不是易忠,而是身份不明的男子易容成易忠的模样,趁夜刺杀皇帝,随即毒发自尽,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样的死士,武功奇高,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实在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易忠的尸体也在去大理寺的途中找到,凶手是怎么将他杀害之后抛入道边的沟渠中,也成了一个未解的谜团。

小寒问起这件事,李溯苦笑道:“我们登门,皇姐遇刺,贵妃心急女儿的情况,催着陛下亲自提审元赫,这才把易忠送出宫来给人杀。这过程中最难控制的是哪个环节?”

小寒侧首一想,笑道:“陛下提审元赫?”

李溯摇了摇头,叹道:“陛下疼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长姐遇刺,他和贵妃不能出宫来探望,也不知道元赫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将他提到宫里去问,不必贵妃哭求陛下也会这么做的——是派谁出来提审。”

小寒立即了悟,易容之术看似精妙,也有一个致命的难题,无论是刀圭还是面具,又或者颜料,从一个人易容成另外一个人,都需要一点时间。

根本不存在临时起意,由一个人易容成另外一人,面具总要做,颜料胶泥要等干透,刀圭更是需要时间。

所以除非凶手笃定一定出来的是易忠,否则必须准备一定数量的宦官,而这种高手死士,绝对不可能多到随手就有的地步。

这些李溯早在宫变次日就已经料理明白了,为了不打草惊蛇只作不知,此刻小寒问起,他才解释了一遍,最后又叹道:“一场宫变,能在我手里进展到那日的地步,绝非容易。”

他说的绝非容易,约等于无数人的鲜血和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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