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睑,又睁开,吴晓安说的不是谎话。“我已经累了,很累、很累。”
才发现,太多疲惫与不堪充斥在这个娇小躯壳里,已经被涨满即将爆炸,吴晓安语气缓和彷佛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算再怎麽温柔都无法抚平自己内心的缺口。“宇出狱时我们也已经上大学,他那时不一定找的到我。”
“等季祁醒来,可能会有社工过来关照一下,但应该会被季祁拒绝吧。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去休息……我可能会请几天假吧,我会打电话给老师的。”语毕吴晓安站起身,张维空向她点点头,说了“我送你下去”。
准备要走,但吴晓安回头看向白季祁沉睡的容颜,暂留了脚步。她想伸手去碰触他的脸,但又缩回了手。
“范璟……季祁就拜托你照顾了。”
像放进全部思绪那样说著,在她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某种情绪……
望著吴晓安的表情,范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吴晓安……”难不成……
“你喜欢白季祁吗?”
“喜欢啊。”吴晓安望向范璟,她勾起唇角,微眯起眼睛。
“但是,范璟。”她顿了顿。“这世界不是只有喜不喜欢这麽简单。”
“……”
范璟瞠目结舌,直到吴晓安和张维空从病房门口走出去,他都还停留在那句话中。他真的是很迟钝--为什麽没发现,吴晓安是很喜欢白季祁的?看她对白季祁的态度就知道,都顾不得自己了,白季祁受伤的同时,她的内心也在淌血吧。范璟对著昏迷不醒的那人喃喃念著,拧起双眉。
“快点醒来啊……笨蛋……”
“还有人在等你啊……”
◎
当被母亲给丢下时,内心被划开一道巨大的裂痕,既深又痛,在数个暗夜纠缠著他的意识,像无形的刀刃一刀刀划开肌理,缓慢又深邃的痛。
父亲喝醉酒就会诉诸暴力,带女人回家是小事,但将酒瓶砸在母亲的肉身就不是小事了。多少个夜晚、甚至白天,看见母亲的啼哭,温暖的笑靥布满了泪痕,她尖锐的大吼大叫、趁他走时歇斯底里发泄,他就站在墙角,抱著没有名字的熊布偶带著恐惧看著眼前的景像。“季祁……?”
“没事、过来……”
挂著眼泪的母亲向自己招手,但自己总是犹豫这麽一下才走到她的身边,他知道下一秒母亲会将他拥在怀中。然後抱著自己大哭,将泪水全拧在自己的身上。
有很多时候他以为她会崩溃,但事实证明女人总是比较坚强,不管有没有流血,在事情结束她总会强忍著伤痛,围起围裙重新站在厨房里。她会慢条斯理的熬一锅汤,然後仔细的切好蔬菜、腌制肉片,晚上七点准时开桌,绝不马虎。
他以为一切会这麽持续下去,直到永远。
但直到有一天--她决定要走。
他永远记得那清丽纤瘦的背影,提著比她半身还要高的深蓝色行李箱。他就站在玄关,望著她坐在阶梯上穿上黑色高跟鞋,她的穿著好似丧礼,黑色的套装白衬衫与及膝裙,她背对著自己,黑色的头法挽起,他看见她白皙带著乌青的後颈。白宇和她前晚才吵了一架,这次特别凶猛,若说和以前有这麽点不同的话,就是她意识到要反击。
然後昨天白宇没有回来,家里透露著不平常的安宁,一直到今天早上他便看见她拿出一年没用的行李箱。
他还是抱著棕色的熊布偶,他望著母亲,眼神盼望著什麽。
一直到一切都整顿完毕,她站起身拉开大门,白季祁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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