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森中午出门,回家睡了一下午觉,然后晚上回了来,说是把洋行事务全都安顿好了。
叶雪山正在为着即将到来的酷刑而坐立不安,无心再去思考其它,由着林子森打点一切。昏天黑地的熬到夜里,他躺在床上,面前空空荡荡的居然没有烟具。拉过枕巾一角擦了擦眼泪,他随即坐了起来,对林子森说道:“子森,门关好了?”
林子森坐在床边:“少爷放心,我全安排过了。”
叶雪山紧闭双眼一咧嘴,宛如刚刚吞了一口黄连。随即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子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子森答道:“我还行,还能再撑一阵子。”
叶雪山没想哭,然而不由自主的涕泪横流。双手紧紧攥着枕巾,他开始要打结巴:“你快把我绑、绑起来。”
说完这话,他抬手就把枕巾狠狠塞进了嘴里。林子森没犹豫,当真是找来一根粗糙麻绳,半松不紧的给叶雪山捆了几道。系好绳结之后,他张嘴打了个哈欠,也觉出了不适。
叶雪山非常的想把鸦片烟戒掉,不是为了自己而戒,而是想要戒给顾雄飞看。顾雄飞似乎认为他之所以不肯戒毒,完全是因为好逸恶劳、意志不坚。他很不忿,但又无话可驳,因为的确还是有人戒掉了鸦片瘾。
他存了无限的勇气与决心,可是只熬到凌晨时分便彻底缴了械。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拼了命的把头往墙上撞。林子森像条半死蟒蛇一样盘在墙角,腿和胳膊不知怎的会那么长,均匀颤抖着绞在了一起;不过的确是比他能忍,起码乱七八糟的瘫在地上,并没有狂呼乱叫。睁开一只眼睛瞟向叶雪山,他在极度的煎熬中硬挺着,他要让这次的痛苦彻底震慑住叶雪山,让对方从此断掉一切妄想。
翌日上午九点多钟,叶雪山趴到烟枪跟前,发了疯似的一口接着一口狂吸不止。不过是一夜的工夫,他竟然带出了一身鬼气森森的惨象。头脸上的青紫淤伤自不必提,两只手腕血淋淋的,也被麻绳磨掉了一层皮。鼻血蹭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擦,是暗红色的长长一抹。痛吸一阵之后,他把烟枪推给林子森,颤抖着说道:“你来,你来!”
林子森吸得比他还急还凶,差点没把烟枪一截一截咬着吃了。
良久过后,两人无声无息的趴在了床上,全是一丝两气,半死不活。忽然相视惨笑了一下,林子森开口说道:“他妈的,我宁愿挨顿暴打,也不受这个洋罪了!”
叶雪山呻吟了一声,满嘴都是血腥气味:“要不然……我再去医院试试?”
说完这话,他毫无预兆的流下两滴很大的泪珠子。林子森没当回事,哪知他开了口,居然带了哭腔:“我不是自甘堕落不要强,我是真他妈的受不了啊……让他来试试,让他来试试,我就不信他能忍住,我就不信他不哭爹喊娘……”
说到这里,他沉重的翻身趴在了床上,把一张脏兮兮的花脸埋进了枕头里,身体一抽一抽的,却是没有声音。
林子森默默的看着他,看他饱受折磨,看他无能为力。
这一天里,顾雄飞并没有登门。林子森倒是收拾齐整之后,出门很委婉的四处打听了一圈,最后回家告诉叶雪山道:“少爷,别想着去医院了。医院倒真能戒鸦片,就是在你熬不住的时候扎一针吗啡;结果有不少人在里面戒了鸦片,改打吗啡。打吗啡还不如吸鸦片呢,是不是?再说这鸦片膏子没多大毒,多少人吸一辈子,也没怎么样嘛!都说吸鸦片不好,是因为它太费钱,能把好好的人家给害破落了;我们吸得起,不差这点钱,那还有什么可怕的?下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