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是否思虑过重的缘故,住进主宅的第一个夜晚,白缅便辗转反侧良久也未能入眠。
安静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抱着软绒绒的小被子侧躺着,眼睁睁看着窗外日落月升,一直到夜色深沉,却突然感觉左边小腿一跳一跳地抽搐起来
白缅咬着被子缩成一团,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忍过去,然而实在是疼得厉害。他能感受到冷汗浸湿了睡衣,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花。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感觉小腹也开始跟着地隐隐作痛。
他慌张极了,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但他实在害怕腹中的孩子有什么不测。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挪动到了另一侧的床头,翻涌而上的疼痛越发剧烈,他不得不挪一小段便停下来歇息一下,明明只是过了十几分钟,在他看来却仿佛已经熬过了一个世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了个深呼吸,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床头的呼叫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橘黄的灯光亮起时,迅速出现在眼前的除了家庭医生,还有满面焦灼的夫人。
他感觉到微凉的掌心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怎么样?”那个清润的嗓音染上了几分肃穆,白缅困倦地眨了眨眼,细小的议论声不知不觉都离他远去了。
似乎有陌生的气息接近,有人试图搭上他垂落在床沿的手腕。
白缅下意识地往软绒绒的被子里缩了缩。
“别怕,别怕,没事的啊……”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背,那个已经慢慢开始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哄劝着。
白缅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他于是乖乖地放松了手腕,任似乎是医生的人摸上自己的脉搏。
随后抽筋的那边小腿随后被小心地抬起,力道得宜按揉了几个穴道后,噩梦般纠缠着他的疼痛竟轻轻松松地慢慢远去了。
白缅下意识地蹭了蹭颈下带着凉意的真丝枕巾,一只手搭在小腹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自顾自地失去了意识之后,夫人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关了床头灯,轻轻掩上门,带着家庭医生走了出去。
“……侍君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估计是孕早期的过分操劳,体质有些虚弱。还有点气血不畅的小毛病,可能是上次生产的时候没有调养好落下来的病根,倒也不必服药,平日注意不要劳累受寒,以食补为主便好。趁着这一胎多加注意,是可以调养回来的。”
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得让厨房好好补补,”他转过头,吩咐侍立在一旁的女佣,“明天请个会做药膳的师傅回来。”
女佣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夫人。”跟在夫人身后向着楼梯走了几步之后,家庭医生欲言又止。
他是夫人未出嫁前便在老宅服侍夫人的旧人,即使现在为总裁一家人服务,却从来和夫人一条心。
“您待侍君,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夫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自然要宠着。”
被这一句话里蕴藏的巨大信息量震惊了,家庭医生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险些忘了,面前这个男人看似柔弱美丽,做出的决定却从来不容置喙。
才发现11章发了两次,默默删除,感到窒息(
第15章
懵懵懂懂的白缅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突然享受了VIP般的待遇。
每天定时定点被督促着食用厨房精心烹制的药膳、饭后休息一会儿便被不知什么时候请来的私教带着做一些据说是有利于释放孕期压力的轻缓运动、累了想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时手边都是胎教的音乐和录像带、稍微表现出头晕反胃的迹象都马上有女佣跟上来嘘寒问暖……
难能可贵的是,这一切都是润物细无声般进行的,让白缅不至于手足无措,在最初的那阵受宠若惊后,心态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方方面面都被照顾得很精细,需求还没提到口边便有人上赶着满足,夫人和主宅中的其他人也出乎意料地对他十分温和。
不如说,正是因为有夫人在,将他介绍给家里的帮佣和下属认识、常常主动提起话头与他聊天,白缅才渐渐不再这样忐忑。
他开始如同一只在风雪中流浪了太久,终于找到温暖的归所的小动物,既想靠近热源又恐惧被烫伤,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抖了抖细细羽毛上的雪沫,小心翼翼地开始试图融入这个家。
他明明是个外来者,但是却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察觉到丝毫敌意。
他知道,这是夫人的功劳,这座宅子里所有人的态度——甚至包括总裁的态度,都其实是夫人对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