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她昨天居然听见了,真以为她睡死过去。再一想,解释道,“你藏不住事,被发现实锤是早晚的。与其让你陷入随时会被发现的不安情绪,不如早点说,大家心里有准备,你后面工作、生活也轻松点。”
“可是他们说我们不配。”温阮伸脚去勾他,询问他的看法。
“确实不配。”他在女孩大腿上摸了两把,“但他们的话我不怎么听。”倒是他的个性,“我听你的。你觉得我配,那我不会退让。”
女孩偷乐般地笑了几声,再问,“你以前虽然忙,但提到工作的时候从不用现在这种语气,是很喜欢的工作么?从哪里找来的?”
这问话让他稍微犹豫了一些,他不太确定要把事情说透到什么程度,所以边想边说,“我给实验室写申请,然后做了他们的能力测试卷并通过了应聘,之后的大部分时间做组里的大实验,如果任务完成的快,就能蹭仪器做点自己想做的。我也不是什么都会。”沉时这话说的诚恳,完全符合一个脱离学业已久的社会人的样子。
“上次那小男生说你做的他都看不懂,你别诓我,我可没那么好骗。明明在别人眼里就是大佬中的大佬,却整天在我面前装新手小白。”温阮一眼识破他的自谦,笃定地回答。
“说不过你。”他随她去了,不过分强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所以,你是想做自己的实验么?还要屏蔽信号。”温阮想起来之前在他书桌上看到的集成电子电路等各种生涩难懂的书籍,追问,“科学前沿?”
“想什么,我没这么伟大的抱负。顶多想想办法解决我们没法亲热的事情。毕竟软件代码再厉害也不得不依附于硬件设备。”说完,他的手就摸上了少女的右侧阴唇,那瓣与金属物件浑然一体的嫩肉。
她完全没猜到沉时近来的忙碌是出于这种原因,下意识夹住了他的手,有些担忧地询问,“我记得铭牌是不能进行人为修改的?”
“嗯。”他慵懒地应了一声,随后补充,“懒得改,试试能不能直接拆了。”
这话说得简单,从他嘴里吐出来和闲得无聊要出门散步一样轻松。可女孩在听完整句话的几分钟里,都震惊地接不上话,直直地看着他,眼神里飞快地闪过几缕惊恐和慌张,后又更添少许欣喜和期待。他都看见了。
与此同时,在她意识到这是属于他们的一条绝佳的出路时,少女便开始下意识地给他即将要进行的计划查漏补缺,先是推敲拆了之后要怎么躲各大公共场合的基本身份验证,再是琢磨她日后拍戏要怎么不被人发现,毕竟她总赤裸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像要给破了口子的衣服缝补那般,好容易牵上一根,又发现还有成百上千的丝线处于断裂状态,复杂到超乎想象。
就在她脑容量不够用,思维运转不下去的时刻,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补充道,“好了,别乱想。也不一定能成功,也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就算真要用,也不是现在就要实现的事情。有备无患而已。”男人预料到她会对此感到焦虑,所以说出口的也只能是无关紧要的大概。
温阮伸手拉住他,收回所有不算合适的情绪,先是抿唇思索怎么回答,而后辩驳道,“我没那么不经事,能猜到你做这个是为了什么。”说完又凑近了些,向他奉上自己的双唇。
等二人亲了好一会儿,她慌乱的小心脏彻底平复时,她才又能继续开口,“这事儿影响太大了,我有些担心。而且,你做的那些我都不懂,也帮不了你。”她的脑回路弯弯绕绕了,最后竟然落到颇为怪异的地方,怕他不顾一切地往牛角尖里钻,出言开解道,“沉时,无论做不做得成,最后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
他肯定是为自己做的,一定是在她气恼着怒骂系统,他们尚未定情之时,他便有了这种念头。但实际上,它应该出现在她未知的更早的时刻,比已知的,他自己确定要这么做的时间还早。
男人和她说的时候,心里想的不过是,如今交心,虽不好将自己做的那些事无巨细的一股脑都告诉她,但总要说几句实话,如果能顺便给她几分微不足道的属于现在的安定和和对未来的期许,那就更好了。为了这样的结果,他准备了不少说辞用以安抚她,没想到等了几分钟,反倒被她率先安慰了,而后再想,未出口的虚言虚语也不必再说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他说这话的时候难掩喜色,顿了几秒后解释道,“我心里有数,这不算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其余的不用多想。”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漫不经心的,很轻易便能营造出风轻云淡的错觉,嗯,粉饰太平。果然,见他胸有成竹,女孩才退下去的欢愉又涌上来。
但这样的时光总是短暂,他没办法继续逗留了,便开口直言道别,“下次见面的时候补你一个正式的约会,逛街看电影,外出吃点好的,或者,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提前和我说。”男人很少流露出这么直白的不舍。
女孩又有些特别,此前她不怎么憧憬爱情,对男女之事懂的又晚,所以很少有类似的幻想,偶然提起爱恋时,能想起来的就只有那些记载于诗书里的篇章。如今想的也简单,能每天和他窝在一处就够了,“做什么都行,就是压马路也开心。”
“行。”沉时笑了几声,照惯例叮嘱,“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上次突然失联的事情到底在她心里留下几分不安全,温阮在他起身时拽住他,义正言辞地要求道,“你记得无论去哪里都要带手机,保持电量,不许关机。”
“嗯,听你的,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不假思索地回答,而后飞快地穿上衣服,进卫生间简单收拾一番后,三两下收好行李。临行前想了想又走回来,将手伸进被子里,捏了捏她饱满的乳肉,再弯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这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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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真不觉得分别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
她听见关门声,听见行李箱在地板上拖动的声响愈渐变轻,而后世界回归静谧。也就是停下喧闹的这一刻,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慌,那是种抽丝剥茧的疼痛感,起初不叫人察觉,等多呼吸几回,这仿若失重的不安像巨浪一样朝她拍打过来,再一会,好像头脑里的各种思绪都被他带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具空壳。刻不容缓,她僵硬着一张脸,光着身子下床,在椅子上摸了件裙子快速裹上,然后快步走到窗边,扒着往外看,双眼死盯着酒店停车场的出口。五分钟,十分钟,女孩将出来的每辆车都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却始终没看见熟悉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问两句,就瞥见几乎印刻在心底的旧型车从负一楼开了出来。肯定不会认错,它在一众五颜六色的车子里格格不入。
实在是太远了,她的视线像激光一样射出去也只能看个大概,但少女就像是看见了什么瑰宝一样,抿唇轻笑,然后两只手死死抓在窗台上,身子用力的往外探,直到它并入车流,在她眼底留下十几秒的画面后,转个弯彻底消失。笑容慢慢僵硬,温阮退回屋内,抬手摸摸鼻头,忽然一酸,莫名患得患失。
‘又不是以后没得见了,干嘛这么敏感。’她为自己的这番举动感到奇怪,但还是不舍得收回视线,心里隐隐期盼着,说不定下一秒它就又从车流里分出来,再度活跃于眼前。
过了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她意识到男人是真的走了,于是恹恹地收回视线往床上看,那里只有凉透了早就没他体温的被子。她想想,抬脚往浴室里走,一眼便看到只拆了一半的洗漱用品,还有洗漱台上放着的沾有零星泡沫的一次性刮胡刀,都是他用过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到他存在的真实证据时,又回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清洗的:男人半哄着把自己从梦里叫醒,让她配合着稍微动动。她太累了不想理,沉时便换了好几种称谓哄她。以前真不知道他亲昵时这么没脸没皮,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思及此,温阮忍不住勾唇,伸手拿过属于自己的那套洗漱用品,轻快地拆开塑料包装纸,取出和他成对的另一半,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梳洗。
女孩胸口的酸涩才终于消去,只留下满盈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