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大家都以为,住在楼上的不过是一位没什么地位的女人,毕竟都被关起来了,自由度肯定不及她们这些仆从。谁知道不过半月,不仅来访的男人们都像哈巴狗一样臣服在她的裙下,她还得了特权,可以随意在院子里走动。这可让那些话多的女人嫉妒坏了,整日里躲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偷看她,看她近日又得了什么名贵的珠宝。
但温阮并不在意这些,每每得了那些人的嘉奖后,只叮嘱着让自己收纳好,然后在外衣之外再穿一件能裹住周身的围裙,便带着一箩筐的画材下了楼。她并不像被关起来的人,至少,此刻被限制住的只有她的躯壳。
因为白昼颠倒,少女绘画都时值傍晚,除了光线差了许多,其他都算舒适,也不需要自己在一旁为她执伞遮阳。归默能做的不多,给她端茶送水,或者去厨房拿些点心,如此在她偶尔抠细节画不完的时候,还能坐在画板前随意吃几口。她太专注了,归默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她身处另一个世界,活在一个不曾被人窥视过的,完全自由、毫无边际的空间里。她沉浸于此,她深爱调色盘里永无重复的色彩,以至于不会替这样的生活感到苦恼。时间一长,画到某一时刻,比如她幻想到什么未知的美好画面,更是会突然地笑起来,也有了愿意和自己闲聊几句的闲情逸致。
关于她,归默可有太多的好奇了,大约是她住进来一个月的时候,忍不住问她:姑娘,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能生活得如此随意?
温阮同她还算亲近,直话直说,并不会猜忌防备自己。所以只用了十几秒组织语言,而后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没什么好多想的,既不愁吃穿,又不用整日忙于生计。再说,做爱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轻松,于外人眼里过分夸张的身体消耗落到实处不过和挠痒一样轻松。以前不知道跨级是什么概念,总觉得只是单纯的违法乱纪,直到亲身体会过后才明白,那些人的水平和自己差得太远了,过分消耗这四个字应该是送给他们的。仔细想想,有时候她还挺佩服这些人的自信,他们分明匹配不上自己,却还要在她面前佯装威猛,为了她的几次高潮,付出超过能力范围数倍的辛苦,更是有性致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物极必反,所以忽然不举和暂时性的委顿也是常发生的事情。真要评价,她只觉得这些人又可笑又可悲,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看法。
归默又问:可这不是变相的剥削么?他们囚禁了你,又剥夺了你的人权。
温阮觉得这句话实在熟悉,好像自己很久以前曾经对沉时说过,甚至为此愤愤不平了很久,忍不住勾唇笑了笑,侧过身看着她回答:“归默,事到如今,我早就不在乎了。虽然现在好像看起来输的人是我。我得不到自由,且屈辱地委身于人。但他们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强度跟我耗,长此以往,输的一定是他们。我的人生还很长,耗得起。”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这么不把那些当权人放在眼里的话语。S级果然是从不被定义的等级,没人知道他们的上限在哪里,世间传闻的“仅凭一人可驾驭数百”的言论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她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她睥睨这群无礼的男人并不是源于生性的傲慢,反倒他们特意送上门来给她嘲笑变成了理所当然,满是滑稽。
归默比之前懂的更多了些,便也跟着笑。她前几个月怀着满心期待等来的金丝雀是一只永远都不会向猎人低头的神鸟,而她们所在的笼子太小了,关不住眼前人。
当然,“软”并不一直都是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也会有情绪发生起伏的时候,譬如每天要去那里之前。她不知道姑娘和那些人做了什么约定,每一天,他们都要给她送来某个人的照片,再给她拍一张照片给那个人送去。所有照片都是实时拍摄的,管家说,上面有拍摄的时间,是用一种很古旧的相机拍摄的,没办法作假。
他们并不会让温阮把照片带出来,所以归默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的模样。可这并不影响姑娘的心情,差不多时候,她就会将自己好好收拾一番,再挑两叁件喜欢的首饰带上,让自己看起来是美丽、健康、快乐的,再满心欢喜地赶过去。这应该是豢养人给金丝雀留的好处,让她不会在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失去活力,但他们也不是百事依顺的善人,给她看照片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时间一到,便会当着她的面把照片烧得一干二净。所以她出来的时候都挤不出笑容。
那应该是姑娘很喜欢的人吧,归默心想,虽然她嘴上不说,可真情实意都写在脸上了。
‘姑娘,要不然我去和管家求求情,让他私下给你留一张。’侍女某天见她光着脚坐在窗台上,一个人看着夕阳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