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卿晏原来觉得他周身气质太过于平淡温和了,如今杀伐气回归,如此威严冷淡,才是他原来的样子。
薄野津眼眸冰冷,淡声道:“你可知这有多危险?”
“你从未进入过别人的灵台,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小事么?胡闹。若是在灵台之中出了什么岔子,你会神魂俱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薄野津眯了下眼,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没有进过灵台,根本不知其法,是谁教你的?”
卿晏:“……”
他当然不可能出卖薄野楠。
卿晏转开话题道:“那我能怎么办?看着你一直沉睡不醒么?我做不到。”他握住对方到底手,贴在自己心口,道,“更何况,我进的又不是别人的灵台,是你的啊。”
他又不是在外面乱搞,他进自己男朋友的灵台,也犯法吗?
“你不是也进过我的灵台吗?为什么不让我进你的,这不公平。”卿晏道,“你当初进我的灵台时,怎么就不担心出什么危险?”在对方开口之前,他又自问自答地抢答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抗拒你伤害你,对不对?”
“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伤害我的。”他笃定地说。
——就算是尚未苏醒,你的潜意识肯定也不会伤害我的。
薄野津看着他,道:“谁让你翻我记忆的?”
“我不是故意的……”卿晏说完,觉得这解释有点苍白,一开始确实不是故意的,是误打误撞进去的,可是后来呢?
他本可以在找到他的神识的第一时刻就把灵魄还给他,也应该这么做,可是却硬生生拖了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想看看他的过去。
但其实,就算是男朋友,也有隐私权吧?
卿晏有点心虚,但还是强作镇定,振振有词地偏移重点,给自己找理由:“我不能看吗?”
他本来是想装下委屈,结果真委屈起来了,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还不能自己看吗?要不是我误打误撞看到了,你是不是永远也不准备告诉我这些事?”
“你都答应嫁给我了,对我一点儿也不坦诚……”卿晏加重语气,“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他眼圈红了一圈,装得挺像样——半是装的,半是真委屈,半还存着刚才记忆中的心疼,神色中的难过鲜明得几乎能以假乱真。
薄野津一愣,反省了下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他伸手从那潮湿的眼尾抚过,将人轻轻压进怀里,道:“你为我以身犯险,我虽然不赞同,可心底……到底是高兴的。”
“是我方才说错话了。”他抚着卿晏的长发,低声道,“你如此为我,我该谢谢你才是,不该那样说你。”
卿晏在他怀里闷声“嗯嗯”,他顺杆就爬,控诉道:“你恩将仇报。”
“……”
薄野津垂着眼淡淡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略略停顿,才继续说:“过去的样子,并不好看,我并不想让你看到。”
卿晏一顿。
这句话语气极淡,清清浅浅地拂过他的耳畔,似乎只是随口说的,卿晏却立刻穿透了那风轻云淡,察觉到其中的真心。
虽然他在沉睡,可是他灵台中发生的一切,本人当然再清楚不过。
卿晏跟着从前的他经历了一遍那些苦,他也好像重新走了一遭。
“……没有。”须臾沉默,卿晏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有不好看。”
薄野津凝眸看着他。
虽然他的那些年,卿晏挑挑拣拣也挑不出来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他还是尽力想拣点值得高兴的说,比如……
卿晏道:“我都不知道你有尾巴呢,很好看很漂亮啊……你以前从来没给我看过。”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条尾巴,那鳞片是纯银的,像是一片纯净的雪,摸上去冰冰凉凉,滑滑润润。
还有……他那时候控制不住这条尾巴、收不回去,那微微无措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薄野津眸色微沉,没吭声。
卿晏看他神色,觉得他仿佛是有些不喜欢这条尾巴,可能还是因为自己那蛟族的一半血脉而有些隐隐自卑?他这么猜测着,放柔了声音道:“真的很可爱啊,能再放出来给我看看吗?”
“灵台中发生的事你应该都还记得吧?你记得北地神殿里那一夜吗?你……不都给我看过了吗?”
他想哄人的时候当然会极力找好听话来说,简直听得人心都软了:“尾巴很好看,以前的你也是。没有什么不好看的,你已经做了该做的,你没什么错啊。”
他不提北地神殿那一夜还好,一提起来,薄野津的目光就冷了几分,他抬手扣住卿晏的后颈,摩挲了下,道:“不准再提他。”
卿晏:“?”
他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说的是谁。
“什么他……那不是你吗?”卿晏又是惊讶,又是哭笑不得,“你们是一个人啊。”
薄野津看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后颈的腺体。卿晏颤了下,脸上不由自主地红了些,忍不住偏头躲了躲。
他没想过,在灵台之中,情热期会突然到来。薄野津作为灵台的主人,不出现也知晓一切,他亲眼看着从前的自己与他缠绵亲近,听他跟从前的自己说喜欢,却如个槛外客、局外人,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记得他每每被这不能自主的情潮折磨,都喜欢叫自己咬他这里,不过那一夜,卿晏并没有让从前的他咬。这一点让他稍微扬了下唇角。
薄野津收回手,问:“那你是更喜欢从前的我,还是如今的我?”
卿晏微微瞠目,心说这是什么问题?
他不可置信,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荒唐:“津哥,你是在吃醋么?那不也是你么?你这是……吃自己的醋?”
他真没见过这么醋的,简直大开眼界。
薄野津并不承认,只是重复了一遍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