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给霍重明递了眼色,霍重明跪着往前爬到了霍老爷跟前,苦求道:“父亲,是她……是那妇人一开始先勾/引的儿子,说是大哥常年不在家中,就算是回府,也只会宿在长嫂房门,她多次与儿子接近,是儿子无用,没有把持住……”说着,抱着霍老爷的大腿:“父亲,儿子知错了,楚家那头的婚事,您不能退啊。”
他一个庶出,想娶高门的嫡女几乎没有可能,但退而求其次,娶了庶出的女儿,将来或许也能有助力。
霍老爷痛心疾首,长叹一口气:“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你且起来吧,明日一早就跟我去楚家谢罪,谈若楚家无意义,这件事便就这么过去了,对外就说是那贱/妇勾搭你在先。”
霍重明感激涕零,却是不敢造次,霍老爷虽让他起身,他跪到了夜半方才起身。
翌日一早。
楚棠去给楚老太太请安,她在回来的甬道上碰见了楚莲,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无光,便知是因为何事。
楚棠道:“大堂姐,霍家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可别往心里去,幸而是大婚之前就看清霍三公子的真面目,否则你当真嫁过去,可就是迟了,如今就算是退婚,也是霍家理亏在先,于你的名誉无损。”
楚莲咬了咬唇,眼底还存有暗青,一看就是一宿没睡:“五妹妹,我……没想过退婚,祖母与大夫人说了,婚事还是照旧。”她除了会搅帕子之外,似乎已经没有旁的发泄情绪的方式。
楚棠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万万没想到就算是她已经勾结了霍重华,将霍重明不齿的行径抖了出来公布于世,楚莲还是愿意嫁他。
这么说,她的五百两还是白花了?
第37章陶朱理账
楚棠倒不是心疼那五百两银子,只是楚莲的伤春悲秋,自怨自艾,将自己彻底贬为尘埃的心理让她有种窒息之感。
她是有多绝望,多不欲留在楚家,就是霍重明那种不顾三纲五常的人也愿意嫁?
而且,楚家竟对霍重明的品行视而未见,就这么让事情就过去了?
这无非就是家族与家族之间巩固关系的一场交易罢了。
回到小院,童妈妈端着账本过来:“小姐,您上个月在账上支了五百两?你都做什么去了?”
虽说沈氏的嫁妆已经归为楚棠自己打理,但私库账目和账本是在童妈妈手上的,童妈妈是沈氏的奶娘,她以为这般事无巨细的伺候照拂楚棠,就是对沈氏在天之灵最大的慰藉。
墨随儿与墨巧儿闻言,皆是面色一滞,二人互换了眼神,墨随儿道:“童妈妈,老祖宗既然将夫人的嫁妆还给了小姐,那便是小姐自己做主了,您又何必多问。”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童妈妈就更不高心了:“你这个倔嘴!小姐这才多大,五百两是小数目么,用在哪里,怎么用的,总得有个去处!”
童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凡事一板一眼,皆是按着规矩来,从不僭越违礼,是个老实本分,但也顽固的老妇。
若非看在沈氏以及她的确是真心护着自己的份上,楚棠怕是就早将她大发到小厨房里做活了。
楚棠脸上无半分他色,稚嫩的小脸太过清淡,让人有种不太真实的疏离感。
她道:“童妈妈,你是从金陵过来的,也知道沈家祖上是靠着什么发家,这陶朱之道也是幼时母亲教会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拿了自己的银子去做了正经事,这都要一一向童妈妈你汇报么?”
童妈妈立马察觉到不对,脸色欠了一欠:“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奴哪能让您汇报。”她还是觉得楚棠的行径不妥,又道:“小姐,您莫不是拿着银子去……”做买卖?
不能吧,小姐这才多大!
况且,士农工商,小姐是官家女儿,要去经商的话,恐怕不合规矩,会损了楚家百年簪缨的清誉。
楚棠哪里不知道童妈妈的所思所虑?
未及她说完,楚棠便打断了她的话:“童妈妈岁数也大了,下面的小丫鬟还要靠你多多调教,这账目的事今后就不必管了,我亲自操持。”
童妈妈怀里私库的钥匙还没焐热,这厢楚棠就要收回去,她自是有种不再被重用之感,顿时老眼婆娑,声音哽咽:“老奴无能,没能依照夫人的心愿,好生将姐儿和哥儿照顾长大,老奴还是回金陵老宅去吧。”
童妈妈这般哭诉,却是没有人楚棠动容,她反倒觉得嫌腻,“童妈妈这是哪里话,你都已经离了金陵多年了,这再回去怕是会不适应,再者我这里也缺不了你,账目不用你管,我手底下的人还是童妈妈能管得住的。”
楚棠适时给童妈妈留了脸面,收回了账目和钥匙,便让墨巧儿锁进了自己的箱笼里。
童妈妈见楚棠寡淡的倚着软塌看书,又想与她亲近,但楚棠却是如同未见,她只好退了出去。
墨随儿忧心道:“小姐,这事万一传到老祖宗耳朵里,您可如何收场?”
楚棠又犯了夏乏,干脆弃了书不看了,至于楚老太太会怎么想她,且随她去吧。左右不过又是一场戏。
“无碍的,童妈妈知道分寸。”她懒懒道。
这时,外面的小丫鬟提着一只鸟笼子过来,笑道:“小姐,您托人买的八哥送来了。”
八哥?
楚棠莫名的看着守门丫鬟手里的鸟笼子,里面还真关着一只鸟儿,尾羽黑色,尾下覆羽黑而具白端,嘴基上羽额耸立,样子很无怪,而且相貌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