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嬷嬷随即附和:“可不是嘛,傅姨娘得势几年了,还没吃过这种亏,以老奴看,大小姐小小年纪有这等魄力,待到他日及笄后入宫,定能助贵妃娘娘一臂之力。”
乔嬷嬷拉下挂在金钩上的纱幔,伺候着楚老夫人就寝,又道:“还是老祖宗您眼光独到,楚家这一辈的姑娘里头,还就数大小姐容色最出众,性子再磨炼几年,以后定能成气候。”
闻言,楚老夫人微眯着眼,满意的笑了。
可不是么?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又道:“棠姐儿到底年纪还少小,很多事没经过就不会知道里面的曲折,今后二房不管发了什么事,也不管傅氏捅出什么幺蛾子,你都别管,就让棠姐儿自己个儿去处理,我这也是在帮衬她,后院区区一个姨娘都应付不了,她今后如何入宫获宠!”
乔嬷嬷连连点头:“老祖宗说的是,老奴记下了。”
如今的楚贵妃是楚老夫人的四女,年纪已有三十出头,在后宫佳丽三千当中,虽说容色尚在,但想要永保圣宠几乎是不可能的。
皇帝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尤其是美人。
楚贵妃急需帮手,故而楚老夫人才将筹码压在了容色顶尖的楚棠身上。在楚老夫人的眼中,楚棠再养个四五载,也差不多能送入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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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姨娘在楚二爷那里最终没能捞到什么好处,她惯会识人脸色,知道楚二爷今日心情不悦,要是再纠缠下去,对她不利,傅姨娘很识时务的独自回了琼玉斋。
因着沈氏早逝,傅姨娘所生的两个女儿都养在了她自己院里,寻常世家大户的妾室所生的孩子,一般都是养在主母膝下的,能亲自‘教导’自己的女儿,也是傅氏得意的地方之一。
两岁的楚玉早就被奶娘抱着睡觉去了,九岁的楚娇还在学着刺绣,她相貌不及旁人,傅氏就压迫着她学习琴棋书画,势必要将女儿往正经的大家闺秀的方向去栽培。
傅氏回来之后,靠在软榻上休息,脑中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遂将已经困的左右摇晃,差点用针线戳了自己手指的楚娇叫了过来:“娇姐儿,你近日有没有同你长姐接近?”
楚娇一向以傅氏马首是瞻,傅氏的话,她言听计从,摇了摇头道:“不是姨娘告诉我这几日父亲一定会迁怒于长姐,让我不能同长姐走近,免得受牵连么?”
傅氏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茬,她的确笃定了楚二爷会因楚棠去给沈氏扫墓而火中怒烧,却万万没料到那小妮子仿佛翅膀硬了,开始在她头上撒气!
几年的荣宠下来,傅氏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含羞低怯的扬州瘦马了,她绝对不允许楚棠骑在她脖子上撒野。
傅氏让丫鬟给她泡了棉巾,擦去脸上的粉脂后,对楚娇道:“娇姐儿,你现在就去一趟你长姐那里,她素日与你走得近,以往待你尚且算好,你去套套她的话。”
楚娇已经困得不行,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里布着淡淡的血丝,这等强度的练习针黹女红对一个九岁的女童来说的确有些过了。
但是傅氏好胜心强,她也知楚老夫人是将楚棠当做未来的贵妃来养的,傅氏很不甘心自己的女儿落后于旁人,故而在楚二爷枕边吹了不少枕边风,让楚二爷请了两个西席女先生教授楚娇技艺,还让楚娇平日里跟着楚棠一并去进学,势必要让自己女儿压过楚棠。
这厢,楚娇带着两个丫鬟,手捧锦盒来到海棠斎时,楚棠已经开始睡下了。
楚娇在门外叫唤了好些声也没人应,她就觉得奇怪了,以往长姐待她都是温和维护,今日怎么如此生疏,按理说屋檐下的灯笼尚未灭,长姐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按着祖母的规定,长姐每晚必要抚琴至三更方能歇下。
楚娇又对着门扇喊了几声,来开门的人却是墨隋儿,她道:“二小姐还是回去吧,大小姐已经歇下了。”墨隋儿口气不善,她也知道以往楚棠对楚娇好,不过是为了应付楚二爷和老夫人,如今大小姐不想假仁假义委屈自己了,墨隋儿也为自家小姐高兴。
楚娇不依,她哪一次来海棠斎不是如入无人之境?岂能叫一个丫鬟阻了道呢?
“我今晚一定要见长姐,你给我让开!”楚娇明明是一个庶女,却被傅氏和楚二爷养出了嫡女的架势。
墨隋儿上前阻挡,被楚娇故意挠了一爪子,手背上瞬间腾起一条红痕。
这时,楚棠披着外裳走了过来,她里面一身雪白色的中衣,墨发如瀑布一样披在身后,虽说楚娇不愿意承认,但也无法否决,长姐的确长的好看,此刻未施粉黛,穿着随意,却仍然是她见过的女孩儿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今后长大了,岂不是当真要做人上人?
姨娘常说,她长的不如长姐,所以其他方面一定要胜过她!
楚娇年岁虽小,但因着被傅氏一手带大,从小就灌输了偏移道德的邪念,小小年纪,嫉恨心就已经十足。
“长姐,你可算是醒了,妹妹我可是好意给你送首饰来了,你看着,这些都是父亲前阵子从大兴带回来的,都是今年最兴的款式,我今晚要跟你睡,你的人胆子也太大了,还堵着我不让我进呢。”楚娇气嘟嘟的叫嚷。
楚棠此刻觉得无比可笑。
一个傅姨娘能装会演就算了,又来了个楚娇。
她有太久没与楚娇相处了,记忆停留在了上辈子,眼前这个庶妹不仅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嫁妆,还屡次三番迫害湛哥儿,简直与傅姨娘是一个胚子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