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荷头也不抬:“得给咱儿子取个好名字。”
周辰景上前,扶着苏靖荷坐起些,说着:“孩子还小,不着急。”
边说着,便准备给她喂些热腾腾的猪蹄汤,却被苏靖荷拂开,她已经连续吃了四日猪蹄汤,况且半个时辰前刚喝完鸡汤,即便是喂猪也不是这个喂法。
“怎么不急,你给他喊个这么难听的小名儿,我一刻都听不下去。”苏靖荷白了眼周辰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你亲生的呢!昨儿舅母问我可给孩子取名了,我都没好意思说,只搪塞说还没想好。”
“六六不挺好的,叫着也顺口。”周辰景接话道:“这孩子出生是正好六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觉着六斤这名字也不错,你非不喜欢。”
苏靖荷只觉一口血涌上:“什么六斤!这名儿连兰英都背地里笑话呢,说她小时候村子里叫六斤的少说有四五个!”
“好名字大家才抢着用。”
“你!”
苏靖荷指着周辰景,脸都红了,周辰景赶忙放软声音,讨好着:“娘子莫气,我都听娘子的,娘子不喜欢这名字,我们慢慢再挑,娘子的话,我哪敢有异议,不过,现下总得有个小名先喊着不是?”
“那也不能喊六六啊,顺口却是没错,可听着怎么都像‘妞妞’,明明是个男孩儿。”
周辰景只得应是:“娘子说得是,那,娘子觉着叫什么好?”
被周辰景反问,她一噎,而后又埋头在手里的古籍,开始新一轮的研究,见她一页一页看得认真,周辰景只能叹息一声,他不想搅她好心情,可想起今日父皇在御书房里的话语,这孩子的名字怕不能由他们俩做主......
☆、第103章 满月
关于小王爷的名字,苏靖荷一天一个主意,看了《诗经》,便觉着扶苏或是景行的名字顺耳,换本《离骚》,又觉着望舒、灵均也不错,甚至连《易经》都不放过,差些要给小王爷取名泰来……
整日忙活,看似小王爷的名字是由苏靖荷来定,但每每有了想法,只需庆王三言两语,又觉着不好,连一旁伺候的兰英都瞧出了端倪,偏偏王妃毫无所觉,每日忙得不亦乐乎,仿佛担着什么了不起的责任,哪还有当初在安国公府时的机敏,王妃不过生了个孩子,却连智慧也不见了?
名字还没定下,就迎来了小王爷的满月宴,恰逢中秋,陛下早早就派人接了庆王妃和小王爷入宫。
一大早丽妃宫里的宫人便开始传出话来,说是庆王府的小少爷长得可漂亮了,水灵灵的大眼睛,肌肤似雪吹弹可破,性子又好,不哭不闹的,见人便咯咯直笑。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宫里头都在谈论庆王府的小少爷,庆王和庆王妃的模样已是最出挑的,生养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至极,尤其,这是第一个能在宫里头举办满月酒的王府少爷,日后福气大着呢。
丽阳宫里,丽妃娘娘拿着小面鼓逗弄着孩子,六六两只眼睛直溜溜盯着小鼓,两只肥白的手臂跟着抬起,偶尔指尖碰着鼓面,便开始呵呵地笑,嘴里的口水流出,很快被灵阳公主用软帕擦拭,却惹来丽妃娘娘的训话:“你别光瞧着你五哥的孩子欢喜,如今身子也养好了,赶紧自己怀一个,到时六六也有个伴儿。”
许是想起之前失去的孩子,灵阳眼神一暗,正巧手指被六六软软的抓住,心情霎时好了起来,也懒得回丽妃娘娘话,只专心逗弄着孩子。
丽妃却不罢休,继续道:“生个男孩是你福气,若是女儿,正好许给咱们六六,是不是?”
丽妃抬着下巴与六六逗趣,他哪里听得懂,一旁的苏靖荷也不接话,这才满月,就被人惦着日后婚事,也是不易。
“在外头便听见欢笑声,让朕也瞧瞧孙儿。”陛下声音传来,厅里都是一惊,赶忙起身行礼,陛下只摆了摆手,径自走向摇篮,小心翼翼抱起小六六。
小家伙一点不认生,到了陛下怀里,只眼睛眨了眨,好奇地盯着陛下瞧,久了,突地伸出软软的小手拽住了陛下的衣领,吓得一旁丽妃赶忙伸手去拉,却被陛下制止,由着他挣扯自己的龙袍,刚满月的孩子,也没多大力气。
“还别说,这孩子眉眼像极了陛下。”丽妃见陛下心情甚好,待孩子也耐心,便多说了些讨喜的话:“这孩子在奶娘怀里都有哭闹,偏偏被陛下抱着时笑嘻嘻的,可见与陛下亲近。”
听了这话,陛下尤为开心,应着:“可不是,朕的孙儿,像朕。当年景儿小时候也是这般,一哭闹起来,宫人们都哄不住,但只要朕一抱上手,就欢喜得不行。”
苏靖荷在一旁听见,不禁想着当年曲贵妃圣宠正隆时,庆王应该也是陛下手心的宝……
灵阳公主也走近几分,帮着说话:“儿臣觉着,这一辈孩子里,当属五哥这孩子眉眼最像父皇。”
陛下听了公主这话,不置可否,抱着孩子的举动更亲昵了几分,此举动看在丽妃眼中颇为欣慰,不管如何,庆王这个孩子是讨了陛下的欢喜。
一屋子其乐融融,却有陈贵妃身边公公进来打断:“回陛下,贵妃娘娘酿的桂花酒今儿开封,请陛下前去品尝呢。”
陛下眉头微皱,看了眼怀中允着手指咯吱笑的六六,遂回绝道:“朕不过去了,让贵妃晚上将桂花酿带来便可。”
高公公一愣,每年中秋陛下定会亲自陪着贵妃娘娘品尝娘娘酿造的桂花酒,今儿却因为庆王府的小少爷,拒了贵妃娘娘,难怪宫里头都传,这个孩子的出世,怕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陛下又逗着六六耍了会儿,见高公公还在原地,登时不悦,斥道:“还不下去,杵着做什么。”
高公公不敢停留,赶紧行礼退了下去。之后陛下又询问了孩子平日吃食,与丽妃娘娘一道陪着六六耍玩,苏靖荷得了空,却被灵阳公主叫到一旁。
“嫂嫂有多久没见过苏美人?”
突地提及苏菀,苏靖荷愣了会儿,应是很久很久……最后一次见面,她还没怀上六六。
“我知道嫂嫂和苏美人早先便不甚亲近,可总归是姐妹,今日既然入宫了,可要去见见苏美人?”
灵阳并不擅长隐藏情绪,见她说话眼神飘忽,便知她话里有话,这些日子灵阳一直在宫里头住着,或有些关于苏菀的事情不好明说?
“苏美人怕也不想见我。”苏靖荷只答了这么一句。
“苏美人性子执拗,自小便如此,苏府除了三太太,少有人进宫来,倒是郡王妃时时陪苏美人说话……总是不好。”
苏靖荷总算听明白了,灵阳这是为了庆王着想,遂安慰着:“等会得空了我去美人那走走,你也宽心些,养好身子,也好圆了丽妃娘娘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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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陛下留在丽阳宫休息,苏靖荷也哄了六六入睡,留奶娘注意着孩子,自己则往苏美人的紫玉宫去。
紫玉宫离丽阳宫许远,苏靖荷在宫外等了许久,才被宫婢请入。
宫殿虽不大,里头摆设精致,都是上等物件,可见陛下的恩宠,还未走进里阁,便听苏菀凉凉的声音传来:“这是吹了什么风,姐姐竟想着来看我。”
榻上,苏菀半倚着斜靠,说不出的慵懒魅惑,与昔日模样相去甚远。苏靖荷立即屈膝行礼,将姐妹身份拉开,苏菀却只是眉头轻挑,嘴上似有似无挂着笑:“王妃这一拜可受不起,庆王如今深得陛下倚重,姐姐又喜得麟儿讨了陛下欢喜,这宫里便是贵妃娘娘都得礼让你几分,我又算什么。”
说起话来比以前更多几分尖锐,还不等苏靖荷说话,却又是抚着长长指甲,说着:“不过王妃这一拜也不委屈,当初若不是妹妹我替了姐姐入宫,哪有今日恩宠的庆王妃。”
苏靖荷却是看了眼左右,道:“我想与美人单独说说话,可好?”
不等苏菀开口,下人们自然没有动作,等了许久,在苏靖荷打算放弃时,苏菀才是凉凉说着:“都下去吧,姐姐怕是有些体己话与我说。”
待宫人们退开,苏靖荷才叹了口气,说道:“你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