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覃桉走进病房,系好白大褂的扣子,他问游屿今早有没有不舒服。
“你妈妈呢?”
游屿放下小剪刀说,“学校有作业,她帮我去取作业。”
“注意休息。”
“腿,晚上很疼。”游屿指了指自己打着石膏吊在空中的左腿。
骨折伤口愈合是该疼上一段时间,未待薄覃桉说什么,游屿又道:“薄医生,可以开止痛针吗?”
薄覃桉摇头道,“你还小,止痛针太频繁对神经不好。”
游屿听罢小声“喔”了下,重新拿起他那把小剪子认真剪葡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穿透玻璃,融入空气中无数细小的灰尘,放纵它们腾空起舞不断起伏,再将其弧度一一囊括于温暖中,缓缓且温柔地落在游屿肩头,洁白的床单与蓬松的枕头均被晒得暖烘烘的,整个病房里洋溢着金黄色的温暖。
唯独坐在光中心的游屿。
向着光却始终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抗拒,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喜欢光,他想要彻底绝缘。可总在他想要逃离的时候,洁白棉质长裙,脚踩浅棕色平底系带凉鞋,如藻般的波浪长发只在天气微凉的时候披散而下,那个和他同样血液给予他人生的女人会迈着轻快的步伐阻止他。
舒少媛是大学老师,南大艺术学院教美术的。
先是画家,才是游屿户口本上名正言顺有抚养权的母亲。
没人不说舒少媛人到中年还活得像个少女,更没人不说,舒少媛的儿子都要高考了,她还在和那个大三的小男生谈一场幼稚可笑的恋爱。
游屿见过一次,他站在阳台边想要跳楼的时候,舒少媛正好站在楼下和那个大三男生难舍难分。
挺好,舒少媛漂亮美丽,就算和那些骨胶原丰满二十出头的女孩们站在一起,她仍旧市场火爆,仿佛时间只是在她身上留下比那些女孩青春活泼更容易令年轻男性沉迷的熟女韵味。
可游屿又很恶心,那个男人只比自己大五岁,足以当舒少媛的儿子。
他想挑个没人发现的时候跳,或者总该避开舒少媛,避免她看到自己掉下去受刺激,从一个艺术工作者的神经质演变成真正的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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