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季时傿本在听李倓说书院里的趣事, 听到门外似乎有几句交谈声,遂探头道:“齐因, 是不是谁来了?”
梁齐因装作没听见。
琨玉则下意识答道:“姑娘, 裴侍郎来访, 姑娘若是不想见客,奴婢便去回绝了他。”
“裴侍郎……”
季时傿目光凝住,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是裴逐,不免想起她回京前,二人在蜀地的不欢而散,有些犹豫道:“也行……”
话音落下又道:“哎算了吧,你先带他去前厅等会儿, ”
琨玉依言告退。
“等一下。”梁齐因忽然喊住她。
琨玉慌忙站住,“世子?”
“碗。”
“哦、好……”
梁齐因将空碗递给琨玉后垂手而立, 沉了沉气, 才转身返回屋内。
“你不是没力气吗?”
季时傿弯腰穿好鞋袜, “躺几天了怎么可能没力气。”
梁齐因站在她身侧, 亦步亦趋,又道:“外面风大。”
“也对,那你给我拿个披风去。”
季时傿站在门后等,却见他不动,低声道:“我不知道在哪儿。”
“不就在那儿柜子里吗,你又不是没翻过。”
梁齐因只好转身去拿披风,而后不情不愿地给她系上。
季时傿仰起头,“紧了啊——勒脖子!”
“对不起……”
“魂不守舍的干嘛呢?”季时傿瞥了他一眼,随后推开门道:“李倓说有功课要问你呢,你记得教他啊。”
“知道了。”
琨玉正等在廊下,见季时傿出门走上前搀住她的手臂,轻声道:“裴侍郎已经坐在前厅等候了。”
“茶水上了吗?”
琨玉答道:“秋霜沏了今年的新茶。”
季时傿点点头,“他有说他是来做什么的吗?”
“没。”
几句话的功夫已穿过数个角门,侯府的前厅内挂着成元帝亲赐的“定宁”二字,用金丝楠木装裱着挂在墙上。
裴逐负手而立,正仰头凝视着墙上的字。
倏地听见脚步声,他侧目往堂前看去,季时傿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侍女。她素面示人,头发只简单地挽着,肩上系着厚实的菘蓝色披风,看上去气色比平常要差一些。
季时傿平静道:“怀远。”
“时傿!”
裴逐笑了笑,上前欲伸手迎她,季时傿见状不动声色地往后避了避。
裴逐目光一垂,讷讷收回手,“对不住,我唐突了。”
季时傿摇了摇头,“你找我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前几日回京了,一直忙着没来看过你。”
“还未祝贺过你升迁之喜。”
裴逐讪笑道:“哪里……对了时傿,你是病了吗?我看你气色不太好。”
季时傿脱口而出道:“没有。”
“时傿……”
裴逐喃喃了一声,忽然站起来,从怀里轻轻掏出一物,用绢帕裹着,裴逐一边打开一边道:“我今日来就想给你看样东西。”
季时傿抬眼,“什……”
话还没说完,裴逐便伸手将绢帕包裹的东西递到她面前,里面并未放什么,只是一株碧绿,根部还沾着几粒泥尘的麦苗。
季时傿顿时愣住。
“蜀地已经开荒完了,上个月迁居过去的百姓在地里播了种。”裴逐低声笑道:“你看,这是麦苗,播的种很快就发芽了,长势很好。”
“我准备回京的前一天就想,你也是看着他们开荒,建房,在蜀地安顿下来的,不过你还没有来得及看到麦苗发芽就走了,我想带株回来给你看。”
裴逐抬起头,眼睛明亮,“时傿,你看,蜀地的麦苗长得很好,那里的百姓以后再也不会挨饥受冻了。”
“这里面有你一份功劳,我想你能看到。”
季时傿神情错愕,迟疑地从他手里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