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就见周子舟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径直冲着乔琉跑过去了,那模样可够欢快的。周子舟凑过去还把乔琉身上被子拢了拢,把靠背扶了下,好让乔琉舒舒服服地坐着。
乔琉得意地瞥了一眼林霍然。
林霍然:“……”
他有种非常微妙、非常酸楚的感觉,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他却不能有姓名,还得一直很安静。
周子舟在床头坐下,视线落到护士对乔琉扎针的手背上,见针头扎进去的一瞬间,仿佛都能听见皮肉破开的声音了。周子舟忍不住自己手背上也疼了下,蹙眉嘀咕道:“上午打三瓶,下午打三瓶,一天手背上岂不是要多两个针洞?”
乔琉垂着眸,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往周子舟那边靠了靠,他心里在跑圈,因为周子舟心疼了!
周子舟一来,在床头那里一坐,就把光亮挡了一小半。但是床头仿佛立刻多了个小暖炉,2000w高速制热的小太阳那种,把乔琉脸烘得热热的。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一点,伸手抓了抓周子舟的袖子。
乔琉以前打针的时候,几乎没有被人陪伴过。
他去打疫苗的时候,看到旁边排着的队里,有人怕打针,就紧张地闭上眼睛,握着自家亲人的手。而他们的父母或是爱人,会伸出手遮住他们的眼睛。好像这么做就能让人不疼似的。
乔琉自然是不怕打针的,不过小小皮肉之苦而已,根本算不上疼痛。
他只是不知道,如果被爱的人在旁边捂一下眼睛,会是什么感受。是不是真的有用,能让打针的痛感变轻?
乔琉看了眼周子舟,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只是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针头一点点注进去。乔琉望着周子舟,故意小声“嘶”了下。
周子舟立刻紧张地问:“疼吗?”
乔琉有点害臊,还是强忍着羞意,小幅度点点头,然后他的眼睛就被捂住了。那一刻乔琉怔了下,周子舟的手掌心很温暖,是暖炉中间最为灼热的那一块儿,烫在他冰凉的眼皮上,令他眼眶一热。
周子舟下意识地说:“你忍着点儿,看不到就不疼了。”
乔琉没说话,他将脸往前凑了凑,让自己眼皮完完全全贴上周子舟的手掌心,然后蹭了蹭。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心脏里发出的一声满足的喟叹。很多事情,在遇见周子舟之后,都有了第一次。这令他再也想象不出来,如果他人生发生了偏差,没有遇到过周子舟,那么会是怎样。所以说,他上次说的真的都是气话。他怎么会宁愿从没遇到过周子舟?
打死他,他心里也不可能真的这么想。
周子舟手指动了动,他被乔琉蹭得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仿佛哪里起了鸡皮疙瘩,又有哪里酥麻了下,总之说不上来。他心跳跳地缩回自己的手,小声说:“护士走了。”
乔琉红着张脸,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嗯。”
林霍然站在一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突然看到床头边乔琉和周子舟的鞋子,顿时叫了一声,讶异道:“你们鞋子撞款了啊。”
周子舟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和乔琉的鞋子。早上出门前,他还犹豫了好久,怕自己刚和乔琉和好,就穿他送的鞋子,会不会太不知羞耻啦?但是他莫名觉得,这样做会让乔琉高兴。周子舟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让乔琉高兴了。
天知道闹矛盾冷战的这几天,他一眼书都看不下去,再这样下去,都要拿不到期末的奖学金了!
乔琉也瞅了眼周子舟的脚,顺势瞄了眼周子舟,嘴唇偷偷翘了下。小土包子简直太迫不及待了,这么快就想穿上情侣鞋,宣布占有权了。他伸出脚去,穿上自己的鞋子,故意碰一碰周子舟的脚尖。
周子舟被他一碰,更不好意思了,抓了抓脸,连忙缩回自己的脚,缩到椅子下面。
乔琉又伸长了腿,非要和他脚尖对脚尖碰一下。
周子舟两只手放在腿中央,跟个小学生似的脊背挺直,手足无措地小声说:“乔琉,别闹了。”
乔琉耳根红红的,脚尖擦着周子舟脚踝过去:“就要。”
反正周子舟拿他没办法。
林霍然一口气把水喝完,拍在桌子上,问:“你们到底什么毛病?能不能理我一下再傻笑?”
乔琉偏不理他。
周子舟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可能是不小心买一样的了吧。”
林霍然才不信呢。他认识乔琉可比周子舟认识乔琉的时间长。他认识乔琉两三年了,就没见过乔琉和别人穿什么同款。无论是撞衫,还是撞车子型号,都是乔琉绝对不能容忍的,别看乔琉表面上对这些事情显得无所谓,但实际上可以说非常小心眼,非常小虚荣心了!
可是现在怎么着,居然和别人撞了鞋子也没事,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霍然问:“乔琉,你那什么表情?”怎么他瞅着乔琉一脸快要憋不住的笑意,跟特高兴特开心似的。
乔琉逼得周子舟面红耳赤,两只脚没地方放了,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脚。他使劲儿绷着张脸,扬起下巴哼了声:“我能有什么办法,周子舟就是想和我穿同款,也不知道是藏了什么心思。”
林霍然:“……”
周子舟瞥了眼乔琉那骄傲的神情,心里忍不住哈哈哈,也低头咧了下唇角,说道:“我也没有办法,乔琉帅,又会穿衣服,我模仿下才能变得时尚点。”
乔琉俊脸一下子红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跟蚊子哼哼似的:“你已经够帅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周子舟鼓了鼓腮帮子,竭力不让自己的开心溢出脸上,怪不好意思地撇开头。
林霍然:“……”
没眼看,这两人是在干嘛,商业互吹吗?
林霍然走了后,周子舟还没走。他和乔琉一起吃了饭,然后去医生那里拿了三天住院报告和总结,打算办理出院手续。
平时这些事情都是由乔家的管家来处理的,管家这次也来了,但是根本找不到事情做,因为周子舟太勤快了,忙前忙后,趁着乔琉出去做检查的那么会儿功夫,飞快地把病房里打扫了,还把乔琉的东西给收拾了。
管家仿佛失了业,只好听乔琉的,下楼去当司机等着他们了。
深冬天色黑得早,外面有些冷,在下些小雪,零星的白色在昏黑的空气里融化。
乔琉做完检查,已经傍晚了。他边摘下围巾,边回到病房那里,打算自己回去收拾东西,走到房门口,就见周子舟站在床边,正在给他把衣服打包。
这边没有乔琉的几件衣服。周子舟仍是非常有条理,将箱子放在一边,大衣先放进去垫底,然后还把乔琉的内衣内裤整理了出来,放在干净的床上,卷成整整齐齐一小团,再放进箱子里。
内裤?乔琉靠在门框上,脸一下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