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众人都看过来,景铄也未有丝毫的神情变化,他原本就是端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万人顶礼膜拜的。
那僧人被人出言打断也未曾动怒,反而慈眉善目地笑着看着景铄,道,“这位施主可是觉得不公平?”
景铄:“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好奇这些僧人能怎么圆回来。
“唯有拿起,才能放下。恶人拿起刀便是执念迷惘,能放下刀,便是顿悟超脱。一生未做过恶纵然也很好,但终究只在红尘之中浑浑噩噩,他们未曾拿起过刀,自然也谈不上放下与超脱。”
景铄:“按此理,人若想成佛,都需迷惘执念,岂非诸天菩萨也曾都是杀人放火的大恶之人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僧人纷纷双手合十,仿佛告罪一般,异口同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唯有那讲经的僧人依旧是和善可亲的模样,反问景铄道,“有何不可?”
诸天菩萨之中为什么就不能有行恶过后的顿悟之人?
景铄这等略带偏执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有慧根的人,此时未觉得顿悟,反而觉得这僧人诡辩。
此时景铄尚且不知,他这一生便是如此。
拿起屠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从暴君,到庶民,再到圣主。
那老和尚笑得慈善可亲,景铄却只觉得观之生厌,便转身离去了。
景铄不是这老和尚遇见的一个如此性情的人,也不恼,继续讲自己的经。
段云深每天分出两个时辰去雕刻,他上辈子也算是有点手工的底子,不过那时候做的大多都是些消遣的玩意儿,没一次如同现在这般虔诚过。
他做了一个小佛牌,正面是一个小佛像,刻得尤为虔诚端正,拿佛寺中的佛像做的图样模型,每一刀都走得格外小心,每日拿刻刀前还净手焚香。
佛牌背后则是另一副光景,不伦不类地刻了个“私人狐狸,生人勿近”,然后在右下角里刻了一个印章模样,嵌着个“段”字,龙飞凤舞的,字体看着格外风骚。
本来他还想在佛牌背面那两句话之中加上一句“很凶,会咬人”,想了想这要是哪天自家狐狸把它取下来翻开查看,自己肯定没有好果汁吃!最后就把这两句话给去了。
这佛牌正面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背后却不伦不类的。
段云深瞧着还挺满意,他也算不上什么虔诚佛教徒,只是心中有执念有愿望的时候,才偶尔信一信。
把佛牌刻好之后,便交给了寺里的师父们去供奉诵经开光。
等到佛牌开光完成,段云深便拿做吊坠的黑绳串好,绳子上打结的位置还用边角料做了一颗小珠子放在上面。
当天晚上便献宝似的给景铄带上了。
虽说是“献宝”,但是根本就没敢让景铄细看,二话不说就往脖子上一套,然后在背后给打个死结,最好是景铄这辈子再也不要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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