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以为段云深那时候是不喜他给小孩子取名字的事情。
他深宫那种地方活了那么多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洞悉人心早就是本能了,再加上段云深这人天生活得坦坦荡荡的,心事也不加遮掩。
所以景铄是看得出段云深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不如自己接受得那般快,那般欢喜的。
景铄觉得自己是能理解段云深身为男子有孕所以有些抵触,但是这并不能抵消察觉到段云深的抵触之后带来的负面情绪——不重,可能更多是失落。
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景铄才在段云深面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似乎对这个孩子不甚在意,也不会在刻意提及“孩子”“有孕”之类的字眼。
就连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也是将那张纸放在了段云深的视线之外——昨天是意外。
所以昨日段云深生气,还有今天段云深“啪”一下把那张纸按桌子上的时候,景铄自然理解上出了几分偏差——他觉得段云深的抵触已经到了不喜爱,甚至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真怨不得景铄,段云深这脑回路是个正常人都跟不上。
谁能想到他把那张纸拍桌子上是因为他看到纸上都是小狐狸打滚。
段云深既然就自己惊弓之鸟的事情开了头,便跟着说下去了,他心里也有些东西横着,“……我还以为你在写什么,嗯,不太好的东西。”
景铄:?
景铄:“不太好的东西?”
段云深好整以暇地看着景铄——我给你个眼神你自己体会。
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想起来没?
答应我和我一起出宫,结果送我一份遗书可还行?
景铄:……
段云深转身接着往前走,道,“之前你性命垂危再到大难不死,紧接着出宫,养伤,还……嗯,我这还添了一桩事,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和你算这笔账。”
这么严肃地用上“算账”这种词,段云深自己都愣了一下。
愣完了他又想了想,挺认真地道,“遗书的事……挺,嗯,过分的。”
景铄和段云深并排走着,听自家爱妃似乎在很努力地组织语言,试图用一些不至于太激烈但是又能足够的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的句子。
段云深组织了半天的句子,想说自己很生气,当时准备回去揍你的。
又想说,这事儿我心里还没放下,所以昨天看你写东西不让我看见,我就草木皆兵了。
可是最后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骗我这种事,不能有下次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是说,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不能再骗了。”
一起过日子的话总有骗人的时候,你问外面天亮了没,某人想让你多睡会儿,说没亮。
这也是骗人,但是这无伤大雅。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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