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景逸身边的谋士周不愚,这人本就不是什么风雅俊俏的长相,今日这样的大日子也只是如往常打扮,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靛青色袍子,头上插着的不像发簪倒像是半根筷子,这时候举着盒子往这边跑,跟个乡野村夫似的,看着格外给王爷这边丢人。
景逸也不嫌弃,只有几分奇怪地道,“这般快?”
周不愚跑到了景逸边上尚且还在喘粗气,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一边喘一边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果然端端正正放着一枚玉玺。
周不愚道:“这东西也没格外收着,找了个尚宝监的太监随口逼问了一会儿,他就将这东西交出来了。”
景逸看着这枚玉玺,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狐疑。
今日未免太过顺利了,从越狱到入宫再到拿到这玉玺,顺利得让人有些心慌。
他将那玉玺拿出来看了一眼,确认过玉玺下面的字。
周不愚道,“草民确认过了,确实是传国玉玺。”
太皇太后看玉玺居然如此轻易便落入了景逸之手,心中愤恨却又莫可奈何。
今日是她寿辰,上一刻她还握有天下,此时却可能马上连命都要没了。如此大起大落,不觉间一口气喘不上来。
旁边跪着的大太监看太皇太后如此,慌忙站起身帮太皇太后顺气。
景逸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挤出了几分温雅笑意,“母后可要爱惜身子,许多旧事还未说清呢。”
太皇太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脸色煞白,却还是稳住了气势,硬是让自己露出了一个冷笑,道,“嘉王爷话也别说的太早,多少皇子皇孙比哀家死的早,说不准你也不例外。”
景逸拿着玉玺,转头吩咐周不愚,“去拿笔墨纸砚来。”
周不愚直接道,“草民提前备好了。”
说罢就从自己那件半新不旧的袍子里掏出来了笔墨纸砚——笔的笔毛已经炸开了,墨是用了一半的墨锭,纸倒是写圣旨的绢帛,只是已经在他怀里搜得皱皱巴巴的,就剩下砚台还能看。
景逸:……
景逸:“下次先生可以差人帮你拿。”
笔墨纸砚当然是为景铄准备的。
逼宫篡位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自然要让皇帝写下退位诏书让贤了。
东西都在景铄面前铺陈开,景逸道,“该怎么写,想必小铄也不用我来教——你我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今日之后,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景铄听着这说法不冷不热道,“那还真是多谢王爷有容人之量。”
景逸这话也不算假话,他没打算亲自动手要景铄的命。
因为在他心中,景铄如今是一个残疾,又有“暴君”恶名,一旦他不再是皇帝,那便是众人落井下石的时候。下场会有多凄惨可想而知,即便自己今日许他衣食无忧,只怕他也活不了几天。
景铄自然也听得懂这层意思,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心中揣测着这皇叔大概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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