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深一边在心里哀嚎着自暴自弃,一边在景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进去了。
算了,夜深了,睡吧,明天再愁。
同一个夜晚,段云深和景铄这里正是春暖花开,太皇太后和丞相那边却是寒冬飞雪。
谢翰心白日出宫回府的路上便遇上府上府兵迎面骑马跑过来。那府兵见了丞相的马车,便直接翻身下马扑倒在马车前。
车夫见对方如此,便立刻将车停了,谢翰心正在车上假寐,此时车猛地一停,便晃醒了,皱着眉头掀开车帘,看着府兵神色慌张,正打算怒斥府兵没规矩,“何事,也至于慌成这样?”
那府兵跪在地上,张口好几次愣是没能发出声音,最后才艰难道,“回,回丞相大人……少爷……没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太直接,反而没什么实感。谢翰心愣了一下,像是觉得没法儿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只将这话拆开了揉碎了,分析了好几遍,才迟疑着确认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但他还是犹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说……谁没了?”
府兵忍住胸中的忐忑与不安,道,“少爷被嘉王爷的府兵给……给……尸首正停在大理寺,嘉王爷也已被兄弟们送到大理寺,此时正……”
谢翰心听到“尸首”二字的时候,像是呆住了,后面的话都未曾听清。
心中将“尸首”二字重复了两遍,突然觉得眼前发黑,与此同时,一口血从喉头翻上来
但谢翰心到底是叱咤朝堂这么多年,纵使心内大恸,面上仍是努力稳住了平静。
一口血翻到了嘴里,满口血腥气,反而让自己清醒了些,眼前发黑的晕眩感也减轻了。这时候靠着毅力将满口的血腥沫子吞了下去,强自镇定道,“去大理寺!”
车夫听说自家公子尸首停在大理寺,这时候哪里敢慢。报信的府兵重新翻身马在前面开道,车夫架着马车一路疾驰,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谢翰心此时坐在马车里,马车颠簸的厉害,他却觉不出分毫不适,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像是魂儿都被抽走了,就剩下一个壳子呼吸都像是快没了,唯一能证明这是个活人的,大概就是手在不自觉地颤抖。
渺儿……
马车一路飞奔到了大理寺,谢翰心下马车的时候居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车夫愣是没扶住。
向来毒辣果断的当朝丞相何时有过这般丢人的时候,可这时候谢翰心却浑然不觉一般。
谢渺这时候都已经凉透了,停在房间正中央,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大理寺卿许孟头都大了,看着停在那儿的丞相公子,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温文有礼的嘉王爷。
难啊……
今年这是倒了什么血霉,才送走一个陈显安案,这又来了一个宫中剜心案,这案子还没解决呢,又出了个嘉王府府兵当街杀了丞相之子。
自己是不是得去寺里烧烧香了?怎么每件案子倒像是勒在自己脖子上?
大理寺卿还没愁完,这时候有人匆匆跑进来,附到他耳边,小声道,“丞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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