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薛英记得在自己奔去北昌前向辉都没有妻妾。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向辉已经有三位贵妃以及说不清的世妇嫔妃,她都以为对方非她不娶。
想到这里薛英摇头暗想自己当年真决定非君不嫁。
可惜,向辉与她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异样的感觉在薛英心中蔓延,她突然非常的疲惫,周围的陈设跟着眼前模糊起来,一瞬间薛英以为她回到十年前,还在程家的府邸。
这种熟悉感好似她和向辉没有变,他们应该到了年龄就儿时立下的誓言,无论是对整个王朝,还是对他们自己。
‘只要英娘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功,谁也拦不住!’
薛英闭上眼她不愿再想。
曾几何时的夸奖变为枷锁让薛英束手束脚,最终一步错步步错。
然而世事如棋,落子无悔,薛英后悔过但她无法收回那一步棋,又或许即使能收回,下一次她仍会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悔过的位置。
人生来面对的残酷便是有时你觉得最差的选项,偏偏是那时唯一的选择。
天道从不为一个人的结局负责,它只会推着人向前,而身为凡人唯一要做的就是击溃它。
这是薛英一直在做如今却放弃的事,因此她不恨程家不识时务一意孤行,不恨舅舅为一己私利连累全城百姓,更不很向辉为坐稳地位将她的父族全数屠戮,他们都有理由。
唯独她没有。
薛英只恨自己的圣与私不够极致,她活该痛苦。
睡吧,醒来还有很多事面对。
薛英带着悔恨沉入梦境,这次她的梦里没有奇幻的光影回忆只有一片虚无。
暖房内孔雀围绕着花草闲庭信步,俞明婵从翠绿色软榻上起身,她头戴金凤华冠,一身鹅黄色小菱格衬花边的裙子,衣带上的玉佩的随着她身体的移动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起来吧。”俞明婵说话时打了个哈欠,声音中还带有刚刚睡醒的困顿。
跪了一个时辰的姜才人没有起身,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腿。
暖房是暖如春日,但地上依旧冷的渗人。
“还不快扶姜才人起来,别愣着啊。”俞明婵指使侍女。
姜才人推开了来扶她的侍女,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倒在俞明婵脚下,“不,贤贵妃我不用起来,我哥哥的事……”
抽回脚,俞明婵用遗憾的语气说:“你若不去招惹那弄月小筑里的主子,我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说上几句好话,可你去了,还让我怎么开口?”
“是贤贵妃你说的啊,是你提了我才去。”姜才人眼睁的极大,里面尽是慌张。
姜才人不是真傻,她冲去弄月小筑闹事无非是为讨好俞明婵。
两个月前姜才人的哥哥为出风头在闹市纵马,结果踏死了一个粮食商人的十岁女儿。
这对姜家这种世家大族本不算大事。
谁料到这粮食商人是个鳏夫,妻子为生他们仅有的这个闺女难产去世,他没有再娶,一心一意带着孩子老母过活。
如今闺女死了,粮食商人一家的主心骨全没了。
本来姜家快把这事压出去,可就在十天前粮食商人突然带着老母在永平成的最繁华的市井大街上一步一磕头,边磕边喊世家欺人,求皇帝做主。
姜家派人要去把人拿下,可晚了一步,官府抢先出面把人带走。
在大牢里,那个粮食商人拿出一本罗列姜家子弟罪行的册子。
负责审讯粮食商人的主审官和姜家有几分交情,想拦下罪证,奈何不知谁走漏的消息,皇家内卫在关键时刻出现,连人带罪证直接带进宫,说是等陛下回来定夺。
这下姜家没了办法,他们断不敢在皇宫内刺杀粮食商人,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姜才人在皇上面前求情。
姜才人在宫里说不上话,但同为世家女,她是贤贵妃俞明婵宫中的常客。
所以当俞明婵提到向辉带来女子住进弄月小筑,她们这些后宫的姐妹都要失宠时,姜才人咬咬牙冲到弄月小筑,想替俞明婵出风头,让她高兴,假如她高兴愿意为自己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她家或许还有救。
“我那时只是抱怨几句,姜才人想哪去了?”
说这话时与俞明婵一脸无辜,她当然知道姜才人是想讨好自己,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太蠢了。
蠢到都不想承认姜才人和自己一样是世家女。
姜才人见俞明婵撇开关系,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你,你,俞明婵,我这就要去陛下那说你挑唆,是你挑唆!”要不然她干嘛要去招惹薛英,还差点瞎了!!她做了这么多,结果被俞明婵与是自己要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否定了,她也是世家女子有尊严,俞明婵不仅不把她当回事,还把她用尊严换来的示好当成一坨狗屎。
“你要是去了就是诬陷皇贵妃,姜家罪加一等。”俞明婵的笑收敛起来,“陛下一直对世家不满,这个节骨眼上你哥哥还敢闹事纵马,上赶着给把柄,你姜家好歹是百世传承的世家大族,怎么到这代全是蠢人?”
“俞明婵你欺人太甚!你作践我!还作践我姜家!”胸口起伏剧烈姜才人感到自己的心要炸开,“我和你拼了!”
然而还不等姜才人对俞明婵伸出手,仆人已经冲过来把她按住。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