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那人的阴鸷和暴戾,今羡是无论如何都会选择后边这条自由的路,但前提是,阿默今日别来求她,亦或者她从来不认识阿默这人。
她自认不是什么活菩萨,自身都难保了,还去护着众生,但她是人,不是恶人,有血有肉,同阿默三年来如亲姊妹似的,如今见她哭哭啼啼的,可见也不是当时口中说的,单单一个师兄这么简单,也不是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真的没有感情。
今羡觉得,这感情深的很。
今羡苦恼,在阿默下一个鼻涕泡掉在她的手背上时,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心口百味交杂,临到头了,却只能说一句:“好,我去试试,能帮你,自然就帮你。”
还在哭哭啼啼的阿默顿时破涕为笑,拿着自己宽大的袖口擦拭着今羡细嫩手背上的鼻涕泡,抽泣道:“谢谢公主,等徐倞就出来了,我就叫他来给你磕头谢恩。”
今羡莞尔,有气无力的笑,“不用谢,等会儿帮我备一盒糕点儿就好了。”
阿默笑道:“好,公主是要给太子送去吗,还是自个吃?”
今羡听见太子眸色一暗,继而不解,“为何说太子?”
这会儿倒是阿默愣了,她声音带着哭过后的咕哝,道:“不是要去求太子殿下出面,再去请屿国的皇上放了徐倞吗?”
看来阿默是不知道顾归酒为何抓清风道士了,她摇头没有解释这么多,只道:“不用,我去就好了。”
她没有开口解释为何她去就够,阿默也不问,这是她们多年来练就的默契,主仆之间,倒是真的做到了如姊妹般的信任。
阿默转身去了小厨房拿糕点去了,留下了今羡坐在原地。
夜空的风很是温柔,将她紧绷了一晚上的脑袋放松了不少,小脑袋松懈下来,想的问题也一个一个缕清了,但任凭脑海中思绪万千的变换着,也没能想出一个对策。
她手肘撑在冰凉的石桌上,小脑袋搁在手掌上,水袖沿着细嫩的玉臂往下,挂在了手肘处,露出了精致的腕骨往下到手肘的那一节真真是晃人又勾人。
她轻声的叹息了下,在阿默端着三层屉的糕点来到身边时,她才恍惚了下回了神。
“公主,你一个人去真的可以吗?”阿默说习惯了公主,也没改口太子妃,私下依旧这么叫,她担忧道:“我瞧着屿国的皇上面色不善,你瞧他每次进宫,哪一次不是黑着脸,像是黑面阎王似的,吓人的很。”
她若是不去,那还真的没人能救得了清风了,她也不一定,但总归可以试一下。
今羡没说这句话,只莞尔道:“给我就行。”
阿默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白莘,继而叮嘱道:“公主小心些,若是不行就立刻回来,我去求太子殿下便好。”
今羡笑笑,接过了阿默递过来的糕点,说了句话,也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她。
“别担心。”
总会想到离开顾归酒的办法的。
顾归酒的院子就在隔壁,不远,两个人有一道互通的门,中间有个院子,今羡绕过院子往里走去,守院的人是安国的,认得今羡,跪地请安道:“参见太子妃。”
今羡莞尔,道:“平身吧,我受太子所托给皇上送糕点来了。”
守院的人笑着打开了门,今羡刚走进去,便看见一直跟在顾归酒身边的那个暗卫上前来了,她声音平淡,道:“带我去皇上那里,我有话要同他说。”
陈越点头,道:“皇后娘娘这边请,皇上方才就命我前来接您。”
他转身往里走,只觉皇后娘娘的脾气似乎比三年前要厉害的多。
今羡同他走到了一处院子里,陈越推开门,弯腰道:“皇后娘娘,皇上就在里头。”
里头的屋子烛火很低弱,没有太亮的光,她抬脚往里走,陈越眼疾手快地将门给关上了。生怕今羡会转头就跑似的。
身后的门被阖上,里头的光顿时更暗了些。
今羡端着糕点往里走去,视线微抬,一眼便瞧见了顾归酒坐在书桌前,掌骨分明的大手执着狼豪,一下一下的不知写些什么,见她进来了,便将狼毫搁在笔山上,顺势拿起旁侧的帕子擦拭了下手,视线微抬,眼底的笑意在看见她提着的那盒糕点时顿时化开。
今羡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视线,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手还没完全离开装着糕点的盒子,方才坐在凳子上的那人便凑上前来了,笼统不过几步路,他走的却很着急般,高大的身躯靠上来的那一刻,他身上的丝竹香席卷沁入鼻尖。
她蹙眉,想呵斥他,却想到等会要同他说的清风道士的事,便忍了一下。
那人见她没开口,嗓音带着笑,“送给我吃的?”
今羡淡淡的嗯了声,正准备开口和他说清风道士的事,却被男人抢先一步执起了手,她抬眸,企图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挣脱开来,却被男人提前知悉了那般,将她的小手牢牢抓在手里,带着她往前走。
清淡的丢下一句话,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给你看样东西。”
今羡想着清风道士,也没抗衡,抬脚便跟着走了上去,男人一年四季火气旺,手心也温热的很,灼到她冰凉的手一热,她有些不自在,还是想缩回手。
顾归酒哪能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手心的滑腻感尤为明显,她想趁机钻走,却被他加了些力道攥紧了手臂。
但一时也没控制好自己的力道,使她白嫩的玉臂立刻泛起了一圈红,灼人的很。
今羡嘶了一声,低声怒道:“你干嘛啊,疼死了!”
没想到会把她给弄疼,顾归酒高大的身子一转,执起她的手蹙眉细细的打量,温热的指腹摩挲着,低声道:“疼是么?”
疼,特别是腕骨那处,今羡蹙眉,眼底红了一圈。
见她这样,顾归酒舔唇,声线很低,道:“我给揉揉。”
说完,他加深了按压的手法,似乎是在极力的帮她缓解疼意。
他比她高很多,她站直也才到他的胸口处,此刻他低着头,高挺的鼻子戳弄着她光洁的额头,鼻息间的温热气息喷洒下来。
许是远处的烛火太虚弱,朦胧的灯笼罩着屋子,将远处的床榻笼罩在气氛下,将气氛最大的暧昧化,那人也借着这氛围蹬鼻子上脸,眼瞧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顾归酒的唇就要贴上来了。
今羡睨了他一眼,立刻将头一侧,手宛如一条小蛇般从他手里溜了出去,声音冷然,道:“皇上,请自重!”
这里就两个人,她这副极力装陌生人的姿态让顾归酒没忍住,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呵笑,他舔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今羡垂落在腰间的青丝,轻而又轻的道:“你我是夫妻,自重什么?”
“嗯?”
今羡蹙眉,小模样牛气极了,道:“你若是再这样,那我就走了。”
瞧瞧,如今都学会威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