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於惊楞了好一会儿,忽地觉得这关系似乎有点儿杂乱,他低声道:“如此巧,不过我倒是没有听过林九提起过懿卿皇后,他常常不在这边,四处行医,估计是有缘便认了下来。”
顾归酒没有回复这句话,眼眸微垂,掌骨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盒子。
严於察觉到了那个盒子估计是顾归酒很看重的东西,他也没敢多问,岔开话题,道:“不过要说有缘,最有缘的,还是那次安国举办赛马会的时候,那年我父王也去,不小心摔到了山脚下,我们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后来还是羡羡救了他们,并且送他们回了宫。”
顾归酒能察觉到严於岔开的话题,他垂眸看着盒子,想到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严功呈请他来了,自己如今离了席难免是有点儿不给严於面子,思及此,顾归酒顺势道:“之后呢?”
严於也没想炎卿帝能接话,他笑了笑,更加兴奋了,道:“之后国师说羡羡的命格能佑我安国,于是我父王便顺势认了羡羡当干女儿,说是干女儿,其实父王很是喜欢羡羡,有了羡羡在,父王的身体都好转了好多,连带我的都好了许多。”
严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抬眸望去,炎卿帝不知看着盒子作甚,笑得很温柔。
他自然知道炎卿帝没有听他说的这些话,如果是他,一个人和他说另一个女人,他也听一半不听一半。
但如有一个人和他说羡羡,他定然是全神贯注的。
就好如,如果此刻他和炎卿帝说懿卿皇后,炎卿帝定然也会全神贯注。
严於正愁不知道话题该怎么接下去,一直跟在炎卿帝身边的随从蓦然出现了,低声道:“皇上,温白白闹脾气了,不肯吃萝卜,估计是要找你。”
一直垂着眼眸的顾归酒闻言,立刻抬脚往安国皇宫外走去。
严於怔愣在原地,随后才呆呆地问随从,“不知温白白是......?”
竟能让炎卿帝如此地在乎。
随从刚转身准备往外走,闻言,笑了下,转身看着严於道:“回世子,温白白是懿卿皇后生前养的兔子,素来爱黏着皇上,今日皇上起来地早,白白没跟上,刚才在府里闹了脾气,不肯吃萝卜,哄不好,估计是又是闹着要皇上了。”
严於一听,愣在了原地,知道了比不知道更惊讶。
他不知道炎卿帝居然爱屋及乌到因为是懿卿皇后生前养的兔子,竟能放下九五至尊的身份,如此心急的跑回去哄......
严於看了眼外头的宴席,也没了心思,一心只想着回去看看今羡,于是便回去再小坐了一会让之后,便和严功呈说了下,继而得到了同意之后,便立刻往东宫里头走去。
只是这会子小坐,出去一看,天都昏黄了。
天边洒落一片霞光,明晃晃的照耀着整个安国皇宫。
今羡在寝宫等严於,手一直想摘下凤冠,但是一想到阿默的话,又默默的放下了手。
就在快要顶不住头顶凤冠的重量时,门口响起了宫人门行礼的声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严於道了平身,继而抬脚往殿内走去,只是脚步还没完全跨过门槛的时候,便听见里头传来了今羡低低软软,略带着抱怨的嗓音,道:“严於,快些进来,凤冠太重了,我受不住。”
严於不知道凤冠到底有多重让今羡受不住,他清楚的知道,今羡的话说出来,他才是真的受不住。
他素来对她没有任何的抵抗,更别提她此刻还软着嗓子冲他说话了。
严於立刻道好,脚步加快走到了殿内。
抬眸望去,严於便看见了今羡穿着凤冠霞披坐在床榻上,一双眼有些许的抱怨,樱唇抿着,桃花眼看着他,勾人的很。
严於喉结滚动,如若不是还没有同她表明心意,亦没得到她的允许,他定然是会冲上去把她拥入怀里。
但其实,他此刻也只能冲上去,忍住抱她的冲动,伸出手,在她略带抱怨的小眼神里,温润的笑着,替她将凤冠摘掉。
她身上有种特殊的香,沁入了他的鼻尖。
严於将摘下来的凤冠放在了一旁,继而端起了桌子上放着的两杯酒,嗓音温润道:“来,羡羡,我们喝交杯酒。”
今羡蹙眉,有点儿不太明白,假成亲还要喝交杯酒吗?只是当她准备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抬眸便撞进了严於的眼底,他很认真,亦很坦荡,让今羡忽地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或许只是想把婚礼该办的办了,这样,他的身子能好得更彻底。
今羡想到他或许是这个想法,便也跟着端起了酒杯,两人的手交织在一起。
烛火下,两人的影子拖的很长,今羡玉颈微仰,闭着眼将酒喝了进去,从而没有看见严於眼底的那抹浓浓的爱意。
一杯酒喝完,今羡低声道:“等晚些人少了我就从后面的角门出去,回公主府住——”
“羡羡。”严於眼眸微颤,舔唇道:“今日是你我刚成亲的第一天,如果你出去被有心人看见了,估计又会拿这件事开始做文章了,况且国师说了,假成亲只有我们二人和父皇以及国师知道,其余人都不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夫妻了,哪有夫妻成亲了,还一个人回府睡,另一个人在东宫睡的呢?”
今羡闻言,沉吟片刻后,道:“那不如我去隔壁的寝宫睡吧......”
“羡羡,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严於莞尔笑,看着今羡,低声道:“我们成亲,是拜了天地的,哪能第一晚就分开,你就同我睡在东宫,这样一来,我们成亲的仪式方才真的完成了。”
严於说完,借着烛火虚弱的光打量着今羡。
今羡眼眸微颤,正准备开口说能不能不要这样的时候,却听见了严於道:“况且,国师说,成亲拜了天地,今日我们把仪式完成了,这样才算真的成亲了,我的身子定然也会好转的。”
今羡成亲的本意本就是想要严於的身子好点,如今他又拿身子说事,今羡不想拿他的身子冒险,咬了咬唇,低声道:“那......我们......”
“你放心。”严於道:“我不会越矩的。”
今羡是相信信任严於的,他素来也不会对她说谎,说什么是什么,于是,她便点点头,道:“那好吧。”
严於垂眸,敛去了眼底的笑。
夜深人静,东宫的寝宫内,严於睡在床榻的外侧,他侧身,看着睡在内侧,背对着他的今羡。
她背影很单薄,腰肢很纤细,盈盈一握。
单是这么看着她的背影,他都能觉得很开心,同床共枕,和心爱之人,是一件心满意足的事。
不同于东宫这边新人的同床共枕,宫外的某处府邸,顾归酒一只手抱着兔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红萝卜喂到它的嘴边,月光洒下,他的背影显得孤独又寂寥。
他一旁放着守魂盒,眸光里藏着深深的爱意,嗓音温柔,轻而又轻的,仿佛呢喃般道:“白白今日闹了脾气,我估摸着,它又想它的娘亲了。”
顾归酒说完这句话,摸着兔子的手顿了顿,继而看着守魂盒,声音很轻,仿佛一碰就碎,夹杂着浓浓的惆怅,看着残破的月光,道:“我也很想它的娘亲......”
“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