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寝殿里针落可闻。
约莫半盏茶的时候,苏轻眉收回了手来,肃容而起。
太后马上问道:“如何?”
刚才苏轻眉把脉的时候,太后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
见她一招一式都有法度,神情专注认真,倒对她生出了一分希翼。
苏轻眉微微点了下头:“公主的病情虽急,却不致命,等我开个方子,公主服下之后,应该就无大碍。”
按理说,这话是一个定心丸。
可是太后听了,心里却越发的不踏实起来。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深深看了苏轻眉一眼。
“张公公,准备纸墨,让苏姑娘开方子。”太后说道。
她把怀疑压在心底,面上丝毫不露。
苏轻眉就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了几味药材,却并没有写制药的法子。
张公公不等墨迹干,就赶紧将方子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看到方子上写着“牛黄、冰片、玄明粉、青黛、雄黄、蟾酥和百草霜”这几味药,她不通药性,便道:“拿去给郭院首和胡太医,问问他们这方子可行吗?”
张公公便将苏轻眉的药方拿去了外殿,给郭长青和胡太医等太医瞧。
片刻后,他回来了。
“太后,郭院首和胡太医还有众太医,他们一致认为这方子不可用。”说完,他忍不住看了苏轻眉一眼。
“哦,为何不可用?”太后一听就皱紧了眉头。
“太医们说,这里面有一味蟾酥,含有轻微毒性,如果非要用,可以用其他药物代替。”张公公说道。
太医用药都比寻常大夫还要谨慎,但凡有一点不妥,他们就会斟酌再三,直到换上药效温和的药物为止。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太后一听到药物含毒,心头就突的一跳,目光锐利的看向苏轻眉。
“苏姑娘,蟾酥有毒,你可知晓?”
苏轻眉不慌不忙的道:“回太后,民女知道,蟾酥性温,有毒,但能发散风火抑郁,大热痈肿,用来治公主的病最合适不过,只要用量合适,这点毒对人有益无害。”
她侃侃而谈,神色自若。
太后却并不很相信她。
尽管太后也知道什么是以毒攻毒,但她还是更相信太医,太医们都说不可用,她就犹豫了。
“可以换一味药吗?”她又问苏轻眉。
苏轻眉就摇了摇头。
“非此药不可见效。”她说得斩钉截铁。
太后就拿不定主意了。
“太后,公主的病情耽误不起……”张公公小声说道。
他和太后恰恰相反,他是相信苏轻眉的。
毕竟苏轻眉一见到十七公主,一下子就看出她体内有热毒,还告诫公主要忌食寒凉之物,是十七公主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才导致热毒一下子发作出来。
要是当时十七公主能听进去苏轻眉的话,她的病情也不会变得这样凶险。
最主要的是,所有的太医还有京城那些有名的大夫们,全都不肯给十七公主开方子。
真的有胆子开方子的,只有苏轻眉一个人。
太后一听,却勃然大怒。
假若苏轻眉是太医院的太医,或者是像李老神医那样在京城有名望有经验的老大夫,那太后会愿意用苏轻眉的方子,死马当成活马医。
可偏偏苏轻眉年纪不满双华,又是个女子!
她开出来的药,又含有毒素!
如果真的用了她的药,万一小十七有个三长两短,太后就是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
她怒目瞪了张公公一眼,呵斥道:“你的意思是让小十七用她的药,你能负得起这个责?要是小十七有什么不测,哀家就拿你是问!”
张公公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