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裴小心翼翼:“所有审犯人的事情都比较吓人?”
虽说扯了一圈最终还是被迫承认他自己胆小,好吧,胆小就胆小吧,他还能怎么说?
总不能抱着主子感动的哇哇哭说皇上真的好爱你……
谢元时抬眼:“你害怕还去?”
夏裴嘀咕:“这不是我也想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关心主子的安危嘛……”
“嗯,”谢元时淡淡道:“我真感动。”
夏裴:“唉。”
“主子啊,那个……”夏裴眼睛转了转,“下月初花六姑娘和崔姑娘的定亲宴,你去不去啊?你要是去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想去?”
夏裴疯狂点头。
“那就去吧,不许添乱。”
“一定一定!”
开春的事情比较多,像春耕、赋税、定品……每日朝会都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处理。
谢元时按时去了几回朝会,没什么需要他参与的,之后就开始三五不时的偷懒,好在现在大家基本上已经快忘记年前钟老太傅那个夸张的奏请,并没有人再提起过。
今日朝会谢元时就没有到场。
散朝之后钟老太傅到殿外求见,沈豫竹宣他进殿,与他商议了一下下月科举的章程,初步拟定了几位适合的监考官,本不欲做主监考管的钟老太傅在沈豫竹的再三建议下接下了这份差事。
两人商议的差不多,钟老太傅抻了抻坐久了有些酸痛的腰,沈豫竹关心的问了几句他最近的身体情况,让他多注意休息。
钟老太傅借着话茬跟他聊起了上京城中近段时间最受热议的事情,有关百花宴上两位最受关注的姑娘的婚事的八卦,“陛下可听闻了崔家和花家的亲事?”
沈豫竹点头,带着几分笑意:“朕有所耳闻,太傅也关注这个?”
钟老太傅说话总是徐徐缓缓,不卑不亢,聊起这种八卦也像是在说什么正经的公事一样:“上京最近多有喜事,老臣即使不关注也多少听了些,两个孙女都找到了心仪的归宿,花老太师这些日子嘴都合不拢了,每日春风满面。”
沈豫竹:“朕听闻花三姑娘和孟少将军的婚事时第一反应甚是惊讶,没想到……”
钟老太傅接道:“京中多有传言说孟少将军和少夫人未成婚前是冤家路窄,老臣当时就不以为然,不过却也没料到他们竟是一对佳偶,真是令人羡慕。”
沈豫竹垂着视线,手指在袖子里捻了捻,钟老太傅平素不是个八卦的人,更不是个会跟他谈天说地聊八卦的人。
他以前跟元时一起读书,有被外物吸引,功课不专心的时候,都会被钟老太傅引经据典地批评一顿,太傅总是教导他们收心,以身作则的示范他们不要去关注些浪费精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钟老太傅现在却主动提起了八卦,说完孟少将军和少夫人之后又说回到了崔姑娘和花六姑娘,“阁老千挑万选,一门心思为陛下牵线,没想到却阴差阳错成就了这两位姑娘的一番良缘,阁老收到请帖,还颇为郁闷的说,他以后告老了无事可做,可以去给人保个媒。”
“他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就是可惜了皇上这边有心栽花花不开。
沈豫竹笑笑:“朕也没料到,曾听别人议论崔姑娘那一幅惊为天人的画中饱含着情谊,还认为是他们过分解读,曲解了崔姑娘的意思。”
钟老太傅似有所感怀,饱含沧桑的回忆道:老臣年轻的时候心比天高,自以为天地之大,立志要一生为国为民,不该为儿女私情所束缚,状元入仕之后进了翰林,铆足了劲一心要做出一番事业来,到如今——”
他两条胳膊抬起,“清风两袖,也能说是有所成。可那日朝会时看见花老太师,又觉得人到了这个岁数,活成老太师那样儿女双全孙辈膝下承欢享天伦之乐,才算真的圆满。”
沈豫竹细细揣摩钟老太傅话中的意思,太傅这是说,他后悔没娶妻?
其他人这么说沈豫竹或许还相信,钟老太傅?绝不可能。
可别说钟老太傅年纪大了没有机会,太傅年轻的时候被多少人放在心上惦记着,有姑娘还有少年大胆示爱,仅沈豫竹知道的就有四五位至今仍未婚嫁,只要太傅愿意,他明天就能拉着新婚夫人的手享受一下他口中期待的圆满。
沈豫竹慢慢也品出味来了,钟老太傅看似句句都是在说自己的想法,但仔细想想……他也是来说服他立后的?
只不过比起宋阁老的直来直去,从事翰林编撰足有二十年的钟老太傅显然更懂得如何委婉的切入话题降低防备以达成目的。
沈豫竹:“……”
又来。
沈豫竹胳膊拄在扶手上,以手支额做思考状,缓慢眨了几下眼睛,小半会后闭上了。
耳边钟老太傅从他不娶妻晚年光景凄凉,说到了花老太师如何圆满,又说到了宋阁老如何幸福,儿孙满堂的朝臣被他从头数了一遍。
期间还列举了诸多诸多的圣贤大儒对「齐家」之事的看法,用以表达观点。
也不知是不是闭眼的作用,沈豫竹原本只是想着借此躲避钟老太傅的「谈心」,谁知眯着眯着竟真的有了困意。
其实钟老太傅说的再多,宋阁老做的再多,对沈豫竹而言,他心目中后位的人选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