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气的是,禹王说的话语似乎有那么几分道理。
仔细想起来,诚王真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称职的父王。
也难为郗池脾气好,从来没有怪罪过自己。哪怕十多年没见面,仍旧亲近自然的将自己看成亲生父亲,对于郗修远这个哥哥也是相处愉快,十分平静的接受了。
但换个人——说什么都会芥蒂吧?
父王身为权臣,却十多年不把自己带回家认祖归宗,自己终于回来了,却发现家中还有个陌生哥哥,这个哥哥各方面优秀,人人只认得哥哥不认得自己。
诚王道:“父王和你大哥……我们没有照顾好你。阿池,郗家就是你家,你有家可回,郗家比姚家和铁家更亲近,你想要什么,父王都能给你。”
“我想要什么,父王都会给我?”郗池笑着道,“怎么感觉父王像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呢。”
“父王是认真的。”诚王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认真。”
郗池想了想道:“我不想传宗接代。”
“放狗屁!”诚王道,“你怎么有这么荒谬的念头?”
郗池看他一眼:“刚刚你还说,我想要什么,你给我什么。”
诚王道:“这个自然不行,唉,你的婚事是个问题,皇上是不是忘记这件事情了?回头本王要提醒提醒他,他可能老了记忆不中用了。”
郗池咳嗽了一声:“皇上还不到三十岁。”
诚王心里苦:“父王觉得皇上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他那双眼睛往下一扫,所有大臣心里都不舒服。你看他在位的这两年里,平了一次大的兵乱,削了两位功高盖主的皇叔的权,现在还推行什么新政,这种雷霆手段,哪里像一个年轻皇帝做出来的事情。”
“父王觉得皇上好不好?有皇上这样的儿子怎么样?”
“你别乱说话。”诚王在郗池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我怎么敢呐。你们兄弟俩有皇上一半的城府我就烧高香拜菩萨了。”
郗池道:“晚上我找大哥用膳,就不在家里了。”
诚王被禹王骂得一整天都不精神,他垂头丧气的回去了,离开之前对郗池道:“你如果真的不能传宗接代,父王也不怪你,只是有一点,身体不舒服就去看看大夫,父王也给你找点良方。”
郗池沉默了一下:“我没隐疾。”
诚王不信郗池的话。
世家公子怎么都有通房丫鬟,婚前肯定知晓人事了。有些个只家里的还不够,年轻风流的公子哥儿都爱上青楼。
像郗修远这种,虽然洁身自好不上青楼,却和其他人一样有过丫鬟照顾。
郗池呢?身边只有一个小景,甚至小景都比郗池会玩,小景来王府没多少天就和漂亮厨娘勾搭上了。
青楼什么的更是不去,和郗池往来的都是一群书生。
诚王看郗池身形单薄些,想着他说不定真有点隐疾。
不然哪有年纪轻轻的男子这么清心寡欲的?
像郗池这样清心寡欲的恐怕只剩下皇宫里那位不纳妃不立后的了。
郗池被诚王误会之后也没有解释,如果解释清楚了,只怕诚王连夜把他扫地出门。
这件事情,郗池想和郗修远商议一番。
虽然其他人都认为郗池与郗修远应该有点隔阂,涉及到利益基本都会有争端,但实际上,郗池与郗修远各退一步,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却比很多亲兄弟相处都更融洽。
秋天的夜晚格外安静,风中似乎带着桂花的香气,郗池与郗修远在花园中对坐着赏月喝酒。
今天的事情郗池简单和郗修远讲了讲,也问了这么对方长时间在外的经历。
郗修远笑道:“算得上九死一生,晚上遭遇了三次刺客。好在最后平安归来,没有辜负皇上对我的期望。”
郗池道:“大哥,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皇上英明神武,我很敬仰他。”郗修远并不掩饰他对皇帝的忠诚,“在这样的帝王手下,我才能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好马也要有伯乐才行。”
郗池喝了一口清甜的葡萄酒,他耳根慢慢红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在想,与皇上结为伴侣会如何。”
“可惜咱们没有一个妹妹。”郗修远摇头,“不过就算有,只怕皇上不要。他压根不碰美色。”
说话的时候,郗修远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郗池耳边轻轻道:“很多大臣都以为皇上有隐疾,不举。”
郗池咳嗽了一声,刚刚喝的酒咳嗽了出来。
郗修远赶紧拿帕子给他:“你怎么了?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作为亲身经历过的,郗池只想说,皇上没有任何隐疾,皇上他举的很高。
一次半个时辰,一晚上三四次不成问题。
直到现在,郗池的身体某处还有很强烈的不适应感。
郗池道:“大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郗修远喝了口酒:“我们之间什么都能说,你遇到麻烦了?大哥帮你。”
郗池道:“皇上昨天晚上告诉我,他要和我成亲,要我成为他的皇后。”
这次换郗修远把酒咳嗽出来了。
“咳咳……咳咳……你胡说八道什么?”郗修远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郗池,“不要和大哥开这种玩笑,皇上的玩笑不能开。”
郗池道:“我没有开玩笑。”
郗修远又倒了一杯酒,他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