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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云恒这边根本没去思考四个孩子会因为自己留下的课业而生出怎样的变化。
用过午膳,戚云恒便把欧阳送回夏宫,顺便观赏了欧阳为自己准备的两件寿礼。
如欧阳预料的一样,农书和农具只是让戚云恒记起了欧阳曾经许诺给他一批或许有用的书籍,完全没出现诸如见猎心喜这样的激昂情绪。
问过欧阳,得知这些农具已经在他的农庄里得到了使用而且确实好用之后,戚云恒便把抄书一事谨记在心,并让欧阳将农书和景观好好收藏起来,待寿宴时再取出献上。
至于金丝银胄软甲,欧阳却是遣退宫人,独自将其展示给戚云恒观看。
为了取用方便又不影响软甲的效果,庄管家找人用属性最为平和的梨花木打了个跟真人上身相仿的木头衣架,把软甲“穿”在衣架上,又用同样的木头打造了一个镂空的箱子,把挂有软甲的衣架装入箱中。
然而软甲的真实性能却是不好展示的,欧阳也只能避开制作原理,用嘴巴将软甲的坚甲效果和震击效果简单描述一遍,然后提醒道:“你可以找人试上一试,但最好用死囚,至少也是那种伤了死了都不心疼的,千万不要自己动手。”
“这东西……从何而来?”听过欧阳描述,戚云恒第一个反应便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许是从沈真人那个圈子里流出来的。”欧阳当然不会说这玩意是他自己动手做的,抬手指了下秘居的方向,搪塞道,“手下人把它从外域那边换回来的时候,因他们吹得是天花乱坠,我根本就没法相信,再加上我对这种藏在衣服里面的甲胄也没甚需求,就扔到库房里落灰去了。后来,你走之后,我也准备离开京城,苏素去清理库房的时候,把它给翻了出来。因这东西看着漂亮,苏素那女人又好奇心重,就找人试用了一次,这才发现把它带回来的人根本没有吹牛,这东西确实别有玄机,并非凡品。”
戚云恒没有怀疑欧阳说谎或是夸大其词,这种事一试便知,没有作假的余地。
但将这件金银交错、灵光流转的软甲仔仔细细地观赏了数遍,戚云恒却关上盒子,转头对欧阳道:“这件宝甲,还是重檐留着自己穿用吧!”
欧阳一愣,本想告诉戚云恒这就是给并非修者的普通人设计的,对他来说并不实用,穿上也只是个累赘,但话到嘴边就发现他不能这么解释。
戚云恒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有雄兵百万,若是真出现连他们都护不住我,让我不得不直面危险的时刻,这样一件宝甲又能起到什么作用?顶多就是救我一时罢了。还不如留在重檐的身上,也好让我没了后顾之忧,敢于放手一搏!”
若是换作旁人,听了这样的话免不了会感动得挖心掏肺。
然而欧阳此刻却只想仰天长叹,揪住戚云恒的衣领,大声咆哮。
——谁他娘的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你小子别让我有后顾之忧才是正经!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也无法让戚云恒相信,欧阳又不可能拿出证据,做给他看,只得强忍愤慨,曲线救国。
“你就是有雄兵百万,也不如我可以做那缩头乌龟!”欧阳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件软甲最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身先士卒的时候使用。我若是遇到这种场面,大可做那缩头乌龟,不顾脸面地躲起来就是。可这种做法,你却是无法效仿的。”
“还有,这软甲虽然玄妙神奇,却也并非完美无缺,连续使用个几次就会失去效力,跟普通的金银再无两样。当初苏素刚发现这件软件的奇异时就曾把它玩到失效,好在放置了几个月后便又可以正常使用。”不等戚云恒再说什么,欧阳就继续道,“所以,这东西只能在可以预估到危险的时候使用,平日里还是小心收藏为好。我之所以想到把它送你,也是因为——我实在是用不到啊!”
听到欧阳这么一说,戚云恒没再抗拒,拉住欧阳双手,面色柔和得好似一汪春水。
“重檐放心,我定会记住你的心意,珍藏此甲,谨慎使用。”
“你别嫌我这会儿才想起送你,觉得东西送晚了就好!”欧阳半真半假地说道,“十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是真不知道这东西竟然不是假货。”
真相是,十年前就没有什么金丝银胄软甲存在,离开京城后,欧阳才有闲暇和闲心将此物编制出来。
“难道在重檐心中,我竟是那般小肚鸡肠?”戚云恒故作不快地沉下脸,嗔怒道。
——皇帝都是这副德性。
欧阳在心中答道。
但这样的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欧阳隐下腹诽,扬起嘴角,微笑道:“就算你不会这么想,那也不能借花献佛,把它转送给旁人。”
“重檐放心,绝对不会!”戚云恒抬起右手,郑重保证。
戚云恒没在夏宫明目张胆地逗留太久,离开的时候,直接把那件金丝银胄软甲藏在舆驾之中,亲自将其带回了泰华宫。
当晚,已经试过软甲功效并将软甲收藏妥当的戚云恒才从密道重返夏宫,身体力行地向欧阳表达了自己对
', ' ')('这份寿礼的满意程度。
就在皇帝陛下与皇夫九千岁你侬我侬地共赴巫山观云雨的时候,卢讲师被大皇子打伤、皇帝陛下停了皇子皇女课业的事也经由一众伴读之口,由宫内传到了宫外。
其心可诛
关注此次突发事件的人很快得知,皇帝陛下已对那位被打伤的卢姓讲师做出了处置——无论因由如何,伤及皇族就是伤及皇族,按礼按律都要严加惩治,受上一通鞭刑,然而陛下仁慈,念在卢讲师有伤在身,特将鞭刑延后,待其伤势痊愈后再受刑罚。
对于这样的处置,但凡头脑还算清醒的人都不会提出疑议,即便心中不以为然,也不会在口头上表达出来。更何况,大家真正关心的也不是卢讲师的死活,而是皇帝陛下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这件事将会引发的后续。
听过伴读们对整件事的回忆,不少人都和二皇子戚雨溟一样注意到皇帝陛下并未让大皇子认错,仅这一点就让很多人生出警醒——或许,皇帝陛下对大皇子的不喜本就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严重;或许,皇帝陛下经由此事对大皇子有了改观。
但这件事真的是可大亦可小,在皇帝陛下表明态度之前,谁都不好跳出来找茬挑事。
更让大家疑惑不解的是,皇帝陛下为何要让皇子皇女们休学十日。
然而就在大部分官员都只是出于好奇才去暗自揣摩的时候,真正和此事休戚相关的太傅和讲师却已经是满头冷汗,惴惴不安。
到了这时,即便没有王皇后的示警,王家的领头人、王皇后的祖父、已经得到太傅一职的王绩王老爷子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堪忧。
原因很简单,王太傅听闻卢讲师被大皇子打伤,也得到了宫中休学十日的通知,然而当他想要进宫去向皇帝陛下追问缘由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自己这个太傅并非官职,宫中休学之后,没了授课任务的他根本不被允许入宫,更没有请求觐见的资格,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坐等后续消息。
发现这一点后,王太傅就像三九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脑瓜顶凉到了脚底板。
但眼下事态不明,王太傅也不敢轻举妄动,将王家卷入其中。
王太傅本想让老妻入宫拜会皇后,从孙女的口中探听一些消息,随即又想到如今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孙女和老妻极是不睦,之前就已经给家中送过警告,让某些人莫要把手伸得太长,连陛下的后宫都想染指。
王太傅知道,他那老妻就是某些人中的一个。
偏偏皇帝陛下又将沐恩侯的爵位落到了他那儿子也就是王皇后的生父头上,还特意赏赐了府邸,让儿子一家从祖宅里搬了出去,以至于王太傅如今想把老妻的活计转交给儿媳都不是那么方便——公公传唤儿媳,这事成何体统?想要扒灰不成?!
左思右想之下,王太傅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宫中之变。
第二日,也就是三月初二,随着二皇子戚雨溟早早出宫拜访外祖陈家,大皇子戚雨澈紧随其后去了母族高家,宫中休学之事的因由和后续也渐渐浮出水面。
陈家和高家均未将皇子出宫的原因泄露出去,但二皇子戚雨溟在陈家只待了半个时辰便又动身去了王太傅的府邸,向他请教陛下所留课业。之后,王太傅又将一众讲师和诸多弟子叫到府中,集思广益,一起为二皇子答疑解惑。
但这些人并不知道也不曾想到的是,当二皇子戚雨溟端坐在王太傅的府中,神情肃穆地听着王太傅等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时候,心中想的却是外祖陈暄刚刚对他讲过的一番话。
“此课业乃是帝王心术,实非臣等所能置喙,殿下若是遇到敢于解答之人,不是无知而无畏,便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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