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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对自己的眼光没自信,那就只能多多益善了。”欧阳耸了耸肩,“还有,从金刀卫里挑些人出来给我使唤。这些人的功夫无需太好,有一定的文字和算学功底就行,若能再有些认真、细致的品性更是再好不过。”
“要这些人作甚?”戚云恒疑惑地问道。
“商场如战场,同样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欧阳义正词严地答道,“我需要他们去收集各地的信息,诸如物产、物价、店铺的种类和数量、当地的地主富户都有哪些、富人和穷人的比例有多大……都是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大部分连调查都不需要,拿出纸笔记录下来就行。只要他们没有蠢到一定程度,不会没事找事地给自己招惹是非,顶多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些山匪路霸——对了,他们收集到的消息可以留在金刀卫,我只要调阅的权限就可以了。当然,我还会向这些人另付一份薪俸。”
“有必要算得这样清楚吗?”戚云恒皱眉。
“一分钱,一分货……不,应该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想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吃草。”欧阳振振有词,“还有,在你找人的这段时间里,先把京城周围那些皇庄的地址、面积、佃户汇总一下,送一份给我。若是一时间找不全,直接把地契送过来也凑合了——啊,那些准备赏人的就算了。”
“你打算从皇庄做起?”戚云恒好奇地问道。
“农耕自然是要抓的,但我主要是想规划一下土地,看看在什么地方起作坊比较省心省力。”欧阳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商定的几项事宜逐条记录下来,“这张纸上是你要做的,这张纸上是我的活儿。”
拿起欧阳写好的条陈,看着上面寥寥无几的笔墨,戚云恒不由调侃,“你这笔录也太精简了一些吧?”
“难道你还想让我写本奏章出来?”欧阳翻了个白眼。
被欧阳这么一挤兑,戚云恒倒是心下一动,想到了朝堂上的事情。
“你倒是提醒我了。”戚云恒放下手里的薄纸,“其实一本奏章里讲的也就是那么点事,真要提炼出来,未必会比这张纸上的字多。”
“你想让文武百官在写奏章的时候也……精简一些,格式化一些?”欧阳猜到了戚云恒的想法。
“有这样的想法。”戚云恒点点头,但跟着便又叹了口气,“暂时也只能是想法而已。”
“慢慢来。”欧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开国之君,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尝试的。”
“说的也是。”戚云恒微微一笑,伸手将欧阳拉入怀中,轻声道,“时候不早了,你我也都安歇了吧。”
“你确定是‘安歇’而非其他相反的动词,比如……嗯?”欧阳双眉一挑,用胯部在某人丹田下方那个已经开始躁动的器官上重重顶了一下。
戚云恒坦然一笑,伸开双臂,将欧阳打横抱起,转身朝着寝殿的内室走去。
…………
……
一番亢奋激昂的躁动过后,戚云恒满怀眷恋地伏在欧阳背上,轻吻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呼吸。
抬手拂开滑落在颈间的黑色发丝,戚云恒忍不住喃喃细语,“重檐,我是不会负了你的。”
“嗯……”欧阳这会儿累得只想睡觉,再加上他自己就是个男人,对床笫之间的情话完全免疫,敷衍地应了一声,头都没抬一下。
戚云恒很是无奈,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将头埋在欧阳颈间,用他的体温来慰藉自己。
欧阳被戚云恒这副受了委屈似的小媳妇模样搞得有些心软,默默叹了口气,终是放弃了睡觉的打算,反手摸了摸戚云恒的脑袋,开口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学那小郎君小娘子山盟海誓,到头来又有哪个会将其当真?”
“我……”
“要说甜言蜜语,我比你更加擅长。”欧阳把戚云恒从自己背上推开,翻过身,与他四目相对,“但那些听过我甜言蜜语的姑娘如今又身在何处呢?我不知道,也从来不曾想要知道。”
——她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才是最好!
戚云恒低下头,将自己埋进欧阳的胸口,隐去了脸上的狰狞。
欧阳顺手将他抱住,安抚地拍了拍他肌肉结实的背脊,继续道:“还是那句话,你我都不是小孩子,山盟海誓这种游戏就不要再拿出来玩了。写在纸上的盟约都可以说背弃就背弃,何况只是用嘴巴说一说的空头承诺?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相反,我相信得很,至少,此时此刻,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真切切地发自肺腑——然而,这有什么用呢?此一时,彼一时,谁知道将来又会发生什么?若有那么一天,你只有杀掉我才能保住江山社稷,你会不会对我动手?若有那么一天,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我难道就该什么都不做,乖乖等死?”
“不要说这些都是假设,根本没可能发生。以你我的关系,以我这人的秉性,若不想法子规避,类似的事迟早都会上演。”不等戚云恒插嘴,欧阳便又滔滔不绝起来,“往好了说,你能做到为了不负我而辜负
', ' ')('天下百姓吗?往坏了想,在我与那把椅子之间,你会舍后者而选择我吗?不要急着回答,你要先想清楚,若你真的选了我,那就意味着你将失去一切——权力、财富、人心……你曾经的下属会对你倒戈相向,你的敌人更是会落井下石,巴不得你与我共赴黄泉。就是说,如果你选了我,十有8九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但你若是舍我而取权势,呵呵,你也知道,我这人可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正人君子。”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戚云恒下意识地问道。
恍惚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当他对前路感到迷惘无解的时候,欧阳便是这般循循善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戴好你的冕旒,抓紧你的刀兵,不要给那些多管闲事的卫道士质疑你的权力,更不能给那些别有用心之徒胁迫你的机会——需要在生与死之间做抉择的人永远都只能是别人,而不是你。”
说到这儿,欧阳停顿了一下,跟着便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记住,你是靠士兵和利刃才夺取了天下,不是之乎者也,更不是什么仁义道德。若是哪个家伙想用仁义道德逼你就范,你就让他用那所谓的仁义道德和你的刀兵利刃打上一仗,看看谁输谁赢,谁又能笑到最后。”
文韬武略
“重檐的意思,我明白了。”戚云恒将脸贴靠在欧阳胸前,用手臂将他抱得紧紧,“你我之间的忧患不在于彼此,亦不是谁辜负了谁那样简单。”
“你明白就好。”欧阳低下头,在戚云恒的发丝上亲了亲,“妃嫔,妾侍,这些女人对你我而言全都算不上什么。即便你今后有了新欢,皇夫这个封号也不可能如皇后一般说让贤就让贤。”
“确实不能。”戚云恒失笑,抬起头,自嘲道,“若我想再换个皇夫,那文武百官恐怕就会想把我也换上一换了。”
“所以啊,咱俩之间其实不会怎么样的,顶了天也就是如旁人家的夫妻一般相敬如‘冰’,没准哪一日便又破镜重圆。”欧阳抬手在戚云恒的鼻尖上刮了一下,“所以,今后也别说什么辜负不辜负。对我而言,那都是小事,真正会困扰我,让我忧虑的,只有生与死——若你坐不稳那把椅子,抓不住这天下的权势,以至于闹出生死攸关的大事来,那我才真的是要恨你一辈子!”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自己都会恨死我自己的。”戚云恒笑了笑,接着便手臂一撑,翻过身来,把欧阳重新压回身下,一臂撑在他的颈侧,一手抚上他的脸颊,“重檐,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欧阳挑眉问道。
“不要再去碰触那些女人。”戚云恒凝视着欧阳的双眼,“我的后宫里绝不会有宠妃,你的院子里也不要再添姬妾——可好?”
“听起来,我很吃亏呢!”欧阳眨了眨眼。
“我……”
戚云恒正欲再言,却被欧阳抬手捂住了嘴巴。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欧阳嘻嘻一笑,“放心吧,我不会拿那种你根本做不到的事来做条件的。而且,我原本也没有再去沾染女色的打算。我以为,我把金珠她们留在宫外就是最好的表态。”
“青楼妓馆也不要再去了!”戚云恒抓住欧阳的手腕,追加了一个条件。
“好好好,再不去了。”欧阳失笑,忍不住吐槽道,“你也不想想,以我如今的身份,怎么可能再去那种地方?那不是把把柄往别人的手里送,作死吗?”
戚云恒也想挤出一丝应景的微笑,但终是没能成功。
“重檐。”戚云恒低下头,再次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欧阳颈间,“若你再碰那些女人,我……我一定会忍不住把他们全都杀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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