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初徵心也来了,三人除了办案之外,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大家神情都变得放松而安定。
“你什么时候到的?又是来办案子吗?”
“不是,这次是特意休假过来的。”魏晟说着,眼神飘忽显得心虚,“前段时间我妈跟我急,说是介绍了一个对象,非要我过来看看。”
他说完,随手就点了根烟。
徐阵与初徵心对视一眼,俩人悄悄握着手,姿态自然而亲密。
“你吸烟通常表示两种情况,这次是很满足,还是不满足?”
魏晟知道自己骗不过徐阵的眼睛,索性坦白了:“徐大侦探你看呢?”
“嘴角都压不住,显然是很满足。”
初徵心一听这话也笑了:“那就是说有戏了?”
魏晟难得显得不太好意思了,挠了挠头,说:“八字还没一撇,不过人是挺好的。”
他们又八卦地聊了一阵子,徐阵的手机响了,他独自站起来走到边上,初徵心依然和魏晟谈天说笑,可是心思却被这个电话彻底地勾起来。
魏晟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谈话间声音缓慢下来,声调也逐渐下降。
不多久,徐阵回来了。
初徵心放下咖啡杯,一抹笑容还僵在脸上,但那心头已经紧紧一缩,徐阵的眼神令她从未有过的害怕,好像日夜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徵心,我刚接到消息。”
他话语中的沉默、退缩,让初徵心没法逃避。
“初玮凝在他们围剿的行动中被捕,当场开枪自杀……”
冰凉的手垂落在肩膀两侧,初徵心感觉到整个身躯都在隐隐作痛,这一瞬间痛苦袭来,她眼前一黑,差点连坐都坐不稳。
就算做过一千次、一万次的预演,也已经告诉自己本来就时日无多,可为什么,这世间的离别总是这样突兀又煎熬。
她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内心有可怕的绝望与无助交织成杀死人的深域。
徐阵走过来将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他单手将人抱到胸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悲悯和心疼。
魏晟也站起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到她如此境遇,就觉得心里都替对方难过。
午后的阳光照在冰雪满天的城市,始终也照不暖的,是一颗早已冷却的心脏。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初徵心闭上眼睛,尽管不想在大庭广众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大滴的眼泪掉下来,她立即用手擦拭。
“……是怎么回事?”
徐阵看了身旁的魏晟一眼,又示意她先坐下来,他按着她的手,眼前的姑娘已经白面如纸。
“警方去你父母呆过的那所旧研究院找人,没想到她当时会突然开枪……俞天右臂中枪,在追捕中掉入了密林的溪水里,现在正沿着水流方向寻找他的踪迹。”
初徵心强忍着身体的战栗,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怖,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但其实每一次都在崩溃的边缘,明明只要再一根稻草就好像要将她压死。
“那个电话……我就知道那个电话是征兆,她早就想好了,他们从来不去考虑我的感受……”
“徵心,至少这次她给了你一个电话,我想她要表达的所有不舍都在里面。”
徐阵不管这是大庭广众,周遭没有其他人值得他在意,他抱着初徵心,任由她慢慢地掉了一会眼泪。
初玮凝当然不会甘于被警方抓捕,就像当初在审讯过程中服毒自杀的晏梓乌,他们都是“出格”的代名词,他们的灵魂属于魔鬼,肉-体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怀中的女孩难得乖顺的像只小猫,但徐阵知道她已经累极了、倦极了。
“至少她也如愿了,从某种程度来说。”
听到这句话,初徵心和魏晟同时看向语气依旧淡然无比的年轻人。
“这样一来,她就永远是你父亲记忆中无法放下的一个‘结果’,这个女人……不,这个对手,真的太难缠。”
……
实际上这次事态的发展,本来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其中也包括俞天。
“目标人物可能就在前方的实验室,所有人做好准备。”
林中鸦雀无声,训练有素的武警们向着目标地点紧紧包围,但就在这途中,剧情峰回路转,他们不曾想到,那座旧日里的研究所会突然响起一发枪声!
几分钟后,在外侧观察情况的侦查员在耳机里报告:“实验室右后方有一人撤离!”
他们都以为会和那个女人来一场纠缠斗智,然而,她已无声地香消玉殒。
俞天是来救初玮凝的,但他没能说服她,他心中最崇拜的女神说:“俞天,我已经找到最好的方式了。”
那就是以死来让费雷冬记得,就像那个苗知敏,生生不灭地活在男人心中,如同一个永远在跳舞的鬼魂,而每一个能够令人记起她的片段,都是一面招魂幡。
初玮凝怎么会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一直以来,她也觉得自己像一个精神分裂者。
那些扭曲、翻转、疯狂的想法在脑中纠缠,变作心中的“恶”,化成肉-体上的行动,所以要杀人,要去铲除这社会的无趣和荒诞。
这就像追求一种物质感官上的东西,那是远没有止境的。
费雷冬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所以才选择离开——那么,只有来世了,只有来世才有可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