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月姑娘就请吧。”
彩月整个人都乱了,她根本没想帮姜韵补衣裳。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补,也只会先将衣裳带回去,可没有想要在这里将衣裳补好。
姜韵的衣裳本就和旁的婢女不同,皆是上等的布料,做工也甚是精致。
想要将其缝补得和之前一般,看不出什么瑕疵,那可不是一般的费功夫。
她刚想说些什么,姜韵就似看出了她的想法:
“我有些急,就麻烦彩月姑娘尽量在今日替我将这衣裳补好了。”
她没给彩月拒绝的机会,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殿下也甚喜欢我穿这身衣裳。”
彩月所有的拒绝之言顿时皆数堵在了口中。
一句殿下喜欢,她还能怎么办?
彩月对上姜韵含笑温和的眸子,顿时打了个冷颤,她还记得张嬷嬷曾说过,这府中疾言厉色的人其实不如何可怕。
最要小心的,是那些温温和和用软刀子磨人的女子。
毕竟这些人脸上终日带着笑,谁也不知她们心中是如何想的。
衣裳破的口子算不得大,彩月顿时松了口气。
若这般,只大半日功夫,她就可以将这衣裳补好。
厢房昏暗,只点了一盏烛灯,彩月缝了半个时辰后,就觉得眼睛甚为不适。
她抬头,想请姜韵多点一盏灯,就发现不知何时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彩月心中倏然一凉。
如今还是白日,她就已经不适应,待日色暗了下来,她恐不是要废了这双眼睛?
姜韵在彩月坐下后就径直出了房门。
她哪里不知缝补衣裳这些活最为细致,也最耗费眼力?
但彩月来这一趟,她总不能叫人舒舒坦坦地就回了去。
铃铛和姜韵一起退出来,拧眉将张嬷嬷的话说了出来,遂后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
“奴婢瞧着,那张嬷嬷当真是不知情。”
姜韵并不意外:“张嬷嬷能做了这么久的绣房管事,又怎会无端生事。”
铃铛低了低头,小声嘀咕:
“只让她缝衣裳,当真是便宜了她。”
姜韵轻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头,嗔道:
“若真如你所说,磨她这一场就够了,你当她回去后,张嬷嬷会对她没有作为?”
铃铛顿了下,才理解了姜韵的言下之意,她顿时笑呵呵地说: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为了一个彩月,平白坏了名声,当真不值得。
可姜姐姐这般轻拿轻放,难不成张嬷嬷就真的也不当回事?
自然不会。
既然如此,彩月该受的罚也皆受了。
姜韵姐姐名声却丝毫无碍,殿下为姐姐做了脸,旁人不会低看姐姐一分,反而会觉得姐姐大度。
主子严厉惯了,她们做下人,总对这些性情温和的主子更有好感些。
姐姐这般做,方才是有得无失。
只是……她往日总觉得姐姐容易被人欺负。
铃铛不着痕迹地轻捏了捏衣袖,经此一事,她再也不敢将姐姐当作温柔可欺的人了。
能从宫中平安走出的人,她凭什么觉得姐姐就是无害的呢?
但铃铛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被张公公吩咐伺候姐姐,和姐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姐姐进退有度,得失分寸皆在心中,对她来说,才是好事。
姜韵温柔地弯着眸,亲昵地点着铃铛额头,仿若根本没发现铃铛偷偷打量她的那一眼。
第34章
日色渐暗, 绣房中还点着灯烛,满是通明。
张嬷嬷伸手不断在锦缎上比划着,同时偶尔侧过头和明枝交代着些什么。
其实近端时间, 最让绣房上心的不是府中下人的春衫, 而是正院中王妃娘娘的衣裳。
王妃娘娘日渐显怀。
身材几乎是一日一个样。
这衣裳许是过几日就不能穿了, 但偏生王妃娘娘的衣裳必须得体合身。
往大了,根本不可能。
所以, 绣房近乎隔几日就要往正院跑一趟。
这些事,难免要张嬷嬷亲自上手, 可她终究年龄大了,所以也将些许事情交代到身边的人手中。
即使彩月性子跳脱, 但不得不承认,这绣房中除了张嬷嬷外,还当真是彩月的手最巧。
往日王妃娘娘的衣裳,除了张嬷嬷外,大半也是彩月接手。
甚至王妃还亲自赞过彩月。
这也是为何彩月在绣房中这般吃得开的原因。
只不过,张嬷嬷和明枝说着话, 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时不时朝绣房门口处看一眼。
明枝看在眼中,迟疑地问:
“嬷嬷可是在担心彩月姐姐?”
张嬷嬷摇了摇头, 却没有说话。
彩月去给姜韵量尺寸,却去了半日有余,至今未归。
不用猜,就知彩月被旁事绊住了脚步。
明枝不敢再多问, 过了半晌, 才听张嬷嬷低叹了一句:“也怪我往日太纵着她, 叫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张嬷嬷惜才, 对彩月的一些小毛病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若能因此事长些记性,倒也不能全算坏事。”
而被张嬷嬷记挂着的彩月如今还在正院中,她赶在红烛将灭时,匆匆忙忙将衣袖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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