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韵眸中情绪晦涩难辨,须臾,她似下定了决心,眉心轻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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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沉的室内,屏风上勾着烟雨细丝图,苏良娣低眉顺眼,安安静静地替王妃梳着青丝,挽着了轻靓的发髻。
王妃透过铜镜,漫不经心地伸手抚了抚发髻。
苏良娣素来手巧,挽了发髻端庄不输贤雅,比她身边这些丫鬟还要得用。
她透过铜镜觑了眼苏良娣,不紧不慢道:
“今日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王妃怀孕后,情绪敏感,却不是蠢笨,她知晓,她如今精力有限,不可能后院和子嗣兼顾。
幸而,她好歹知晓分寸,如今腹中胎儿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她难免对后院的事有些疏忽。
苏良娣今日早早地就到了正院,还这般温顺,明摆着有话要说。
王妃不耐和她耗下去,所以直接开口问了。
苏良娣在她身后,温柔地抿出一抹笑:“早点来给娘娘请安,妾身心中欢喜。”
场面话,王妃根本懒得接。
苏良娣顿了下,才继续道:
“妾身的心思总瞒不过娘娘。”
“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妾身本不该用这些事来打扰娘娘,可妾身心中总有些顾虑。”
她轻蹙着眉心,似藏着无限的迟疑和担忧。
王妃稍拧眉,抬眸看她:“有事就直说,别说这些废话。”
她话中根本没有顾忌,斥责苏良娣时,好似在斥责一个小丫鬟般。
可苏良娣脸上情绪却没有一丝变化,她轻叹了口气:“娘娘可还记得,之前贵妃送来的那个小宫女?”
王妃脸上的不耐终于有了变化,她冷下眼:
“提起她作甚?”
不管是姜韵是贵妃塞进来,或是姜韵进府时走了正门入,都足够王妃对她不喜厌恶。
苏良娣轻咬唇,稍有些迟疑道:
“妾身前些日子总去前院送汤水,偶尔会遇见那姜韵,听前院的人似、似都称她为——”
一旁伺候的秀琦听着苏良娣的话,微拧眉,隐隐察觉些许不对,她堪堪打断苏良娣:
“苏主子,我们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太医总道让娘娘不要烦心,若是不重要的事,苏主子还是不要和娘娘说了。”
苏良娣一顿,朝秀琦看了眼,稍稍眯眸。
秀琦恭敬地看回去。
对苏良娣想说的话,她大约猜得出几分,不由得生了几分恼意。
若非自家娘娘提拔,苏氏这良娣的位置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得到。
如今倒好,明知娘娘身子不好,还拿此事刺激娘娘,也不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苏良娣懊恼地收回视线:
“秀琦姑娘说得对,妾身不该拿这些事来烦娘娘的。”
王妃脸色难堪,秀琦急匆匆地打断苏良娣的话,明显是不想苏良娣说。
有什么是她如今不能听的?
还是有关于姜韵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说!”
秀琦急道:“娘娘!”
王妃倏然冷眼扫过去,秀琦一顿,堪堪噤声。
苏良娣不着痕迹地抿唇,王妃如今心思敏感,明知不对劲,哪儿还会允许旁人瞒着她?
她没再虚伪地推辞。
推辞说多,也会显得过于虚假。
苏良娣低声道:“前院的人皆称那姜韵为姑娘,态度十分恭敬,甚至……妾身听说,卫公子回长安那日,直接将姜韵认成了主子。”
呲——
王妃的护甲划过桌面,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苏良娣不禁稍拧了拧眉。
王妃微垂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她复念着:
“……姑娘?主子?”
她不许姜韵有名分,为的是何?
难不成是为了让她在前院混得如鱼得水?
手心传来些许疼意,王妃才回神,她垂眸,看见手心被指尖扎破的痕迹。
她深呼了口气,却依旧觉得胸闷难忍,她脸色稍许发白,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住额头。
秀琦惊恐地上前扶住她。
苏良娣说的这些事,秀琦不是不知晓,可秀琦根本不敢和娘娘说。
怕的就是如今这情况。
她咬声艰难地说:“娘娘息怒!殿下素来重视规矩,这些不过谣传,皆当不得真。”
苏良娣稍讶然地扫了秀琦一眼。
她道为何王妃能对姜韵的事这般容忍,原是身边有个这般忠心耿耿的奴才。
连这般瞎话都能睁眼说出来,还真是一心为了王妃。
王妃推开秀琦,苏良娣敢将话递到她面前,就绝不敢弄虚作假。
她凉凉看了眼秀琦,才盯着苏良娣,堪声:
“这事,殿下可知晓?”
苏良娣犹豫地不敢回答。
王妃扯了扯唇角。
她自己问出那话后,自己都觉得搞笑。
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晓?
甚至!这或者就是殿下默许的结果!
赶在后院其余人来请安前,王妃白着脸,眸中有些狠意,她凉凉道:
“母妃亲赐人进府,本妃却一直未见过,属实不该!”
苏良娣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静静听着她的话,只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
她今日的计谋算不得不高明,可能达到目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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