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珀一向寡情,不惯向人表露心事,沉默了许久,重新捡了个完全不相干的由头来说。
我小的时候,也常常穿红衣裳的...他目光望着虚空中的某一处,仿佛回望藏在久远记忆中的时光。
阮照秋抬起眼睛瞧着他的苍白的脸色,实在想不出他穿红是个什么模样。
他眉眼修长清冷,头发早就被她弄乱了,丝丝缕缕的贴在线条凌厉的脸侧和颈项间,见她抬头看他,笑着低下头吻了她一下。
听母亲说,我出世比常人短了一个多月,打落地起,就一向体弱多病,差点儿就养不活了。小时候,她总命人替我穿红衣裳,说瞧着喜庆,可以压一压病气。
他这会儿半浸在水里,肩头胸膛结实有力,虽然气质慵懒,瞧着却像盘踞在洞中伺伏的豹,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瞧你现在这样子,可真看不出你哪儿体弱多病。阮照秋说,想起方才在书阁里一场旖旎,脸上又是一片飞红。
她想到了,司珀自然也想到了,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别的不说,床上总得叫你满意才是。
阮照秋无奈一笑,没说话。
司珀便又道,我初见夜阑那会儿,他还小。夜里大约睡不着,偷偷躺在大殿的屋檐上看月亮。那会儿他修炼得且不到家呢,狐耳还在发间露着。我那夜心情不好,往外头散心,正撞见他一脚踩不稳,眼看着要从屋顶上摔下来。
唷,那岂不是砸着你了?阮照秋想想他们两个摔做一团的情形,忍俊不禁。
司珀也跟着笑,你们两个倒是想到一处了。他也是怕砸着我,冲我喊了一声,'病秧子,快闪开!'你看看,别人都是喊救命,他倒叫我快走。
想来他那会儿比你壮健些?
是,那时候我是出了名的病秧子,都说我能活到化形,已是大造化了。他怕压着我,结果自己摔断了腿,说是在床上歇了好几个月,又被他母亲好一顿说。司珀望着不远处树影婆娑,沉默了一会儿,从此我就记得他了,祁山的狐十四,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后来的事,想来他也跟你说过。我病好了,母亲却病逝了。怪我自己本事不到家,她的许多遗物都被人或是偷了或是抢了去。幸而我性子还算坚韧,苦修了许多年,总算是将她的东西一一都归拢了回来。
他说着取下了手上的琥珀扳指,托在掌心里,递过阮照秋看,这枚瑶光宝戒,是我母亲的遗物,据说是上古神兽的眼珠化成的。当年被钟宁的爹偷去了,替她娘续了几年命数。如今灵力早已去了大半,只能拿来化个幻境而已。
这么说,这不寒居,是拿这戒指化的?她问,从他掌心拿起那枚戒指,对着灯火处细看。
小小一枚戒指,古朴得没有一点花纹,里头像是蕴含着什么东西,在灯下隐隐有异彩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