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阮照秋也渐醒了,只不过身上惫懒,夜阑身上又暖和,于是挨着他不肯动弹。
夜阑一直看着她,见她睫毛微颤,晓得她是醒了,指尖轻动,放了一只火流萤出去停在她额间碎发上逗她。
阮照秋偏不如他意,就是不肯睁眼,可惜唇角的笑意还是泄露了心思。
“姐姐,还不起?回头父亲母亲大人可要说我了。”夜阑侧过身, 把她揽进怀里,贴着她耳朵说话。
阮照秋耳朵红红地,问他:“说你什么?”
“还有什么?自然是夜里为了自己快活,缠着夫主大人不知节制;还有见识浅薄,以美色惑主,不晓得劝谏大人以正事为要…”他说着说着,自己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赤裸的胸膛都在振动。
阮照秋贴着他,也觉得好笑,“正是如此,可见美色误人!明明是你自己偷懒不想早起侍奉翁姑,故意夜里迷惑了我,要拿我做借口…”
“哎呀呀,这可怎么好,新婚第一日就遭嫌弃了,往后我这日子可如何过得?夫人莫恼,我再不敢了,明日一定早起。”
他们两个人也不起身,只在床帐里头嘻嘻哈哈个没完,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又是鞭炮的噼噼啪啪,又是一阵喜乐喧天,还有无数小孩子的嬉闹声。
两人对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晓得这是程家的喜事。
阮照秋这小院儿算是整个宅子里头离大街上最远的了,都能听得见这样大的动静,可见程家是铁了心要别苗头。
“姐姐可想去看看热闹?”夜阑突然说,眼底有狡黠的笑意。
“热闹是挺想看的,不晓得京城尚书家嫁女是个怎样十里红妆的光景。”阮照秋想了想,又说:“还是算了,他娶了别家我还要感激他呢。我晓得你本事大,别去闹他,让他安安稳稳把亲事结了,就算我报答他不娶之恩。”
她这样一说,夜阑又笑起来:“哈哈哈,‘不娶之恩’,罢了罢了。姐姐若想看热闹,我自有法子,跟了我去如何?想看送嫁,还是看喜宴?这世上还没有我狐十四到不了的去处。”
他说话间眼眉轻扫,端得是又骄傲又漂亮,当真是个天地灵气聚于一身的模样。
“唷,咱们狐十四可当真了不得,”阮照秋见他那模样,心头又是一跳,“怎的你今日这样高兴?”
“得偿所愿,自然高兴。”夜阑笑着说,“姐姐只管说去不去吧。”
“去是想去的。可我与他的事情也算闹得满城风雨的,我虽不在意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可也不想上赶着给人家送下酒的话题啊。我这要是跟你上街了,这后半个月城里可就又有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