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秋,天气就一日日的凉下来,夜里更是冷得很。夜阑拥着阮照秋,狐狸尾巴严严实实地盖在她身上,脑袋抵在她颈间,兀自沉沉睡着。
可是突然之间,就有一阵强烈的煞气劈头盖脸地侵袭而来,他尚未清醒,身体就出于自保,现了原相,指尖火流萤盘旋而起,散在四周护住了他的身躯。
夜阑胸口沉沉地发闷,被煞气压得额角渗出一丝薄汗,猛地睁开了眼。
他翻身而起,警醒地望向周围,却不见有人,只有身旁的阮照秋。她该是被什么噩梦魇住了,紧紧皱着眉头,额上全是冷汗,正急剧地倒气,既醒不过来,也不能动弹。
小小的拔步床内煞气四溢,夜阑吓了一跳,先死死封住了拔步床,不让煞气溢出去,又伸手去轻拍她脸庞,姐姐,醒醒姐姐
阮照秋却丝毫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在梦中猛地一把握住了贴在脸上的手。
她仍旧陷在梦境里,胸膛起伏不定,握着夜阑的手也颤抖不休,可是只这一下肌肤相贴,夜阑手上的皮肤就如枯枝一般迅速的枯萎下去,先是发灰,继而黑紫,眼看就要不保。
夜阑倒抽一口凉气,忙撤回手掌,闪身退出床外。
虽然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他自己反应也是极快,可被她握了一下的右手就已经沉沉地抬不起来了。
他忍着心中惊惧,赤裸着上身,在床前的月光下席地而坐。他的右手垂在身侧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掐起手印来,按在身前地面上,结成一个圆阵。
阵内红光聚起,将他身形淹没其中。
夜阑凝神打坐,调动体内灵修之气流转全身上下。
天生的九尾狐与后天修炼而成的不同,乃是天地灵气的造物,他周身灵力随着意念流转,偏游走到右手手掌时正正撞上一股枯槁死气。就仿佛潺潺溪流往复循环,突然被砍了一道口子,生生被改了道,截走了一段。
如此仿佛循环了数回,他右手上的可怖痕迹才逐渐消退而去。夜阑收了阵,怔怔望着她的床帐,过得半晌,才又掀起床帐看着床上的阮照秋。
噩梦也许已经退去了 ,她此刻神色松弛温柔,丝毫没有此前骇人的样子。
夜阑便在她眉间轻轻一点,替她掖好被角,闪身而去。
她于夜半时分煞气爆发,不是什么好兆头,恐许多事情须得与司珀重新筹划才是。
时近叁更,司珀却还没有睡下。
新居的庭院空明澄澈,月色在雕栏画柱上泛出青白的光。
他坐在园中石桌旁,望着虚空之中不可见的某处发着愣,阴影中只能看见他专注的侧面,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了幽深的光影。
像是知道夜阑来了,司珀回了神,执起石桌上的白玉酒壶给自己面前的白玉杯里斟了半杯酒,又凭空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冰杯来,也斟了半杯。
“夜半叁更,不去守着你姐姐,来扰我做什么?”
“出了些变故。”